不单李永,满院子人都吓呆了,府里很多人都知道步安歌每天清晨都会练会儿武艺,但都以为那不过是花架子。 满院子人都没有杀的北戎人多,那是多少? 没有人怀疑步安歌说的话, 刚才步安歌只是轻轻一抬手就射中了人的腿,这样的准头实在是太骇人了。 老夫人脸色苍白,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晰认识到,院中站着的那个仅仅只以为是个孤女的少女,并非只有些口舌之利和小聪明。 这分明是一头不能招惹的猛兽。 是她激起了这猛兽的凶性,如今更是难以收场。 李永强自镇定:“那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步安歌震慑住众人,让银星将自己那只袖箭取回来。 银星颔首,熟稔的拔了袖箭,在男仆挣扎时抬手打晕了他,其利落果决,血溅到脸上都自如的神态,看在众人眼中更是手脚发冷。 李永面颊上的肌肉禁不住抽.动两下。 步安歌扫了院中的各人一眼,叹道:“到底不是自己家,也不是自己的亲人,这会儿看着,本县君倒像个强盗似的。” 院中寂静无声, 步安歌只道:“大舅舅,安歌想要的年前就告知了您和外祖母,您说过了年就允,如今年也算过完了,您还记得吗?” 其实压根没有过了年就允这回事,当时老夫人抢在李永前头拒绝了。 李永自然站在老夫人一边,只道:“你外祖母说的是。” 冬夜寒凉, 抬头看了眼幽深的天,李永道:“是有这回事,允了......允了的,你如今是县君,京都有头有脸的人,是该别府另居。” 若说之前还有些想头,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了。 这等心机手段,既不能所用,又打压不住,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步安歌:“还是大舅舅疼我。” 李永心口疼,强自笑道:“你既别府另居,我这个做舅舅的也得有所表示,回头我让账上支一百两银子,到那边再有什么缺的,尽管开口。” 老夫人听得一百两银子,身体摇摇欲坠。 步安歌道:“都听舅舅的。” 李永:“那封认罪书......” 步安歌从容道:“大舅舅听错了,哪里有什么认罪书。安表哥也许是真喝醉了走错了路,都是一家人,打几板子长长记性也就是了。” 韦子安打了个哆嗦,上次调戏芝表妹那次,他不单断了手,更是被板子打的月余下不来床 李永笑的更勉强:“正该如此。” 如果能回到从前,他一开始就不会让韦子安这个混账进府,也就不会闹出这许多事,而老太太,若不是给韦子安收拾烂摊子,也许也不会将步安歌惹急 悔之晚矣。 步安歌颔首:“那就好。” 老夫人看她全身而退,恨道:“实话告诉你,你大舅舅马上就要升任吏部尚书,你一个小小的县君,你......你不要后悔!” 李永气到发懵:“母亲!求您闭嘴吧。” 镇国公推迟了回朝日期,陛下对其十分信重,连带着推迟了朝中几个重臣任免和调任的事。 他是有信心往上一步,但事成之前哪有这样嚷嚷的。 被有心人听到了,说不定就是乱子。 步安歌并不意外:“这样啊,那真是恭喜大舅舅了,哦......对了,大舅舅忙于国事,怕是很久没有过问过公中的事了,这样似乎不大妥当。” 原想等这件事自.爆,到时侍郎府怕是更空壳。 不过早也有早的好处,比如能看到便宜外祖母慌了手脚的样子。 李永已知步安歌心思缜密且绝不会无的放矢。 公中 公中是母亲管着的,母亲又多番为韦子安填补赌债,未必不会 这一下手脚都发软。 老夫人被李永呵斥闭嘴,原本脸色青红一片十分难堪,听到公中的事脑中轰然一声,再不能支撑的晕了过去。 一片兵荒马乱中,步安歌带着朝霞院的人施施然离去。 李永让人将老太太扶进去,让管家去找大夫,勒令道:“管好你的嘴!” 管家白着脸点头。 在等大夫来的时间,李永训诫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老太太是在宫中观灯高兴已极激动的,至于卿姐儿,府中太过逼仄,她如今出息了,别府另居是应有之意,全家人都为她高兴。至于以前,她在府里尊重长辈友爱兄弟姊妹,无可挑剔,明白吗?” 以步安歌的脾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要侍郎府的人日后谨言慎行,对她友爱些尊重些,不要再找麻烦,想必那封认罪书会永远尘封。 众人连连点头。 便是一向看不惯步安歌的李如萱,如今眼见步安歌之手段城府,乖乖点头不说,心中更是骇然又庆幸。 过往她那般挑衅,原以为步安歌是个纸老虎。 如今看,人家分明没怎么认真和她计较,这可是连祖母和父亲都没奈何的人 回到朝霞院,步安歌让众人喝碗姜汤再去睡。 她喝姜汤又泡了脚,这才上床。 倒没什么困意,只琢磨着等去了那边,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该怎么安置。 这下可有得布置。 还得给银月和银星一人一个房间,都是大姑娘了,日后依旧跟着她或者物色个什么人嫁了生儿育女,都随她们的意。 一时又想李如芝。 小姑娘和她关系甚笃,她一走,在府中即便不会被欺负也会被冷待。 原著中和李如芝私奔的国子监书生,步安歌已经让路宁去留意了,等有消息了倒是可以促成这桩亲事。 再就是和赵宣的亲事,等流言再发酵些就可以去退亲了。 到这时候,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再加上她有爵位,样貌也过得去,寻觅个合心意的夫君不是难事。 正思量,柳嬷嬷走进来。 步安歌问她:“嬷嬷怎么还不睡?” 柳嬷嬷跪在步安歌榻前:“老奴有句话想告诉姑娘,今夜不说,这一宿怕都不能安枕。” 步安歌听她自称老奴,心有所感,坐起来道:“你说。” 柳嬷嬷道:“老奴曾以一年为期,和姑娘约定一年后若是相处的不合宜便要分离,如今看,是老奴轻狂了,还请姑娘不计前嫌,老奴愿终身跟随姑娘左右。” 过往几月,她对步安歌既敬且赞。 今夜目睹步安歌种种,已然心服口服。 宫中出来的人,虽有些钱财傍身,又见过些世面,却早已没有亲人,浮萍似的,如今大运气碰到值得栖身之处,是上天对她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