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从屋里听到动静,表姑娘?不耐烦道:“她又闹什么?” 吴嬷嬷小跑着过去将丫鬟回禀的事告诉老夫人,只一句“表少爷偷东西被表姑娘压着往这边来了。” 其他的事不用多说。 表少爷有多缺钱,这府里除了老夫人也就她知道的清楚。 老夫人脸色难看的道:“这个孽障!” 吴嬷嬷不知她是在骂韦子安还是表姑娘,只当没听到。 敲锣的动静不小,韦子安被压过来的同时,府里的大小主子也被惊动着过来了。 李永还穿着朝服,惊道:“卿姐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了子安!” 说着看一眼周围围着的下人们,对跟随他来的管家摆摆手。 管家知机,眼见又是剑拔弩张的对峙,赶了看热闹的下人们回去,留了十来个绝对能拿捏得住的家生子以备不时之需。 步安歌环顾左右,吩咐道:“银月,你说。” 银月声音大,说的也明晰:“禀老太太、老爷夫人、小姐各位主子,今儿晚上朝霞院管的宽松,表少爷勾连流萤来偷朝廷赏姑娘的银子,还黑心的给柳嬷嬷下药,天可怜见柳嬷嬷没喝那药,听到动静后将表少爷和流萤捉个正着,出了家贼,我家姑娘也不知该如何处置,特来此向老夫人求个主意。 李永见韦子安目光躲闪,就知道是真犯了事。 心中恼恨。 既恼韦子安又行事不检,偷盗到府里姑娘的院子里,简直不成体统,更恨步安歌这样不管不顾的将丑事捅出来。 韦子安双手被反剪着,难受的紧,哀求老夫人:“姑老太太救命!我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心疼韦子安,只道:“卿姐儿,先将人放了再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沸沸扬扬,有什么话好好说......” 柳嬷嬷气极,就没见过这样不讲规矩的人家。 成年男子闯进家中姑娘的院子,还是大晚上,甭管是进来干什么的,先打上两嘴巴再说话才是正理。 还一家人,真是笑话。 当下便道:“更深露重,老夫人怕是糊涂了,哪来的一家人,我家姑娘捉了贼人,正该嘉奖安抚的时候,放了,说的轻巧。” 老夫人昔年作为命妇进宫时遇到过柳嬷嬷,如今还心有敬畏,闻言求助的看向李永。 李永镇定的多:“嬷嬷说的是,只是抓贼拿赃,大过年的,没准安哥儿醉酒找错了院子也是有的,又或者什么别的误会,我们进屋说。” 说着警告的看了眼步安歌。 今天这件事即便真是韦子安的事,他已决意压下来,既为了府里的声誉,也是不想再任由步安歌在这府里搅风搅雨。 步安歌道:“不必了,贼人已经写了认罪书,大舅舅一看就知。” 银星上前将认罪书递给李永。 李永看完认罪书脸色愈发难看,神色不明的看了眼老夫人,怪道卿姐儿对母亲一直多有防备和排斥,却原来事出有因。 老夫人被儿子的眼神看的心慌:“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吴嬷嬷看了眼李永,见他没有反对,走上前将认罪书拿了过来。 她当年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颇识得几个字,在老太太看认罪书时也读了个通透,心道表少爷真是个白眼狼。 自己被抓也就算了,还将老太太的诸多事也写上去,这东西要是传出去,家里的名声也要败完了 便是大老爷,又哪里还有脸再在朝为官。 老夫人气的差点厥过去,只这种情形,她哪里放心厥过去。 强撑一口气站着,抖着手将认罪书揉搓撕碎了。 僵着脸对步安歌道:“卿姐儿,今天的事就是一场误会,表少爷今夜便会被遣送出府,你且安心的回去休息吧。” 亲手撕碎认罪书,还是当着晚辈们的面,这般耍无赖的事让老夫人撑不住,也让李永面上挂不住,但心里却松了口气。 下面二老爷夫妻以及几个小的公子姑娘们,大气都不敢出。 倒是李如芝,因一直都生活在高压下,此刻竟还有些余力去看步安歌。 不像她们一个个呼吸都不敢太重,站在院中的那少女脊背挺直面色凛冽,竟有种让人想俯首的高贵从容。 步安歌淡淡道:“我若是不肯呢?” 老夫人嗤笑的看了眼地上的纸张碎屑:“你即便是县君之尊也不能信口雌黄,卿姐儿,人要识时务,明白吗?” 步安歌也笑了:“外祖母说的是,人是该识时务。” 见她如此淡定,老夫人眼皮跳了下:“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把柄 步安歌:“谁说认罪书只有一份?” 韦子安喊道:“姑老太太救命,还有一份认罪书!” 老夫人脸色难看到极点,自从步安歌进府后她就没有一天顺心日子,此刻已是憋屈到了极点,反倒彻底放开了。 眼见步安歌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也就五六人,还都是女子,不由恶向胆边生。 怒道:“来人,给我搜!” 其他人不禁一震,但老夫人在府中积威极盛,唯一能说话的李永又闭口不言,一时间院子里剑拔弩张。 步安歌身边除了柳嬷嬷以及银月影星,还有两个路宁送来的小丫鬟。 两个丫鬟不懂武功,不禁胆怯。 但见步安歌神情淡定,又都渐渐的稳住了。 周围十来个健仆,有男有女,闻言只犹豫了一瞬便朝步安歌几人走去。 忽闻一声惨叫。 其中一个男仆小腿中了一箭,扑通跪倒在地,惨叫声在这深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步安歌扫了眼那中了她袖箭的男仆一眼,对李永道:“大舅舅,外祖母病了,你也病了?不要说这满院子人加起来还没有我在边关杀的北戎人多,就是我一动不动的在这儿任你处置,你敢吗?你今日碰我一根头发,明日我便去京兆府鸣冤......” 她是真真正正杀过人,死人堆里滚过的,两相对视,李永禁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