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安见魏修聿心情不错,八卦之心不死。 猜度道:“堂兄,您总归是要成亲的,如今满京都能配得上您的,依臣弟的看也就顾相家的那位姑娘,你什么时候将人迎进宫去?” 顾琳琅出身好,知礼数,人也貌美端庄,宽容大度良善聪慧,几乎是众望所归的太子妃人选。 因着这个,即使有不少子弟喜欢顾琳琅也从来不曾去顾相府提亲。 魏修聿睨他一眼:“顾相让你打听的?” 魏成安摇头。 魏修聿:“这种事不该你操心,若非孤还算了解你,单一条宗室与朝中重臣串联的罪名,你就逃脱不了。” 魏成安心头打了个激灵,不敢再问。 又想,难不成是柔佳? 柔佳是皇祖母的娘家侄孙女,时常带在身边解闷,和他都是相熟的,不过那姑娘太过骄纵,他都看不上,堂兄也不至于吧 也不知将来什么样的姑娘会入主东宫。 哪怕如今有一个呢,堂兄的眼光向来不差,他照着找一个估摸着也大差不差。 至于步安歌 魏成安觉得堂兄说的有理,但他还是想试一试,至少前十来年没有哪个姑娘让他生出想要娶回家的心。 不止是为瑶瑶,其实他也 魏修聿却不知魏成安还在操心他的婚事。 是该成婚了。 不过顾氏琳琅就算了。 在朝顾相是国之重臣,他能统御得住,将来子孙未必能管束如此外戚。 在内,顾琳琅名声甚好其他也无可挑剔,只是这世上哪有完美之人,如此汲汲营营爱名重利,野心太过,母仪天下未必是好事。 他倒不算冤枉了她。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琳琅身边环绕的那几个闺秀,只今日所闻 心头一晒,念头就此打住。 步安歌今日来此,心境与上次来又有不同。 如今她已经适应京都生活,摆脱舅家掣肘,解除了婚约,又得可以傍身的爵位,说一句事事顺心也不为过。 高岗纵览美景,颇有天高地阔任己遨游的心情。 封行并骑于她身旁,见这少女仰沐天□□质疏阔,心中喜爱,不由道:“早听闻县君骑术了得,要比一比么?” 杜若也道:“听闻漠北的人人会骑马打猎,我早就想见识见识。” 步安歌正想纵马而行,闻言自然赞同,指着远处一棵孤树道:“那便是终点,先到者为胜。” 三人同一时间骑马冲出去。 步安歌骑术过人,封行亦娴熟自在,皆容颜出众身姿矫健,相伴而行宛如一对眷侣。 杜若稍弱些,她也不着急,甚至刻意慢了些许。 看步安歌和封行的背影,心道表哥可定要努力,将来卿姐姐变成嫂子,大家是一家人,那可就再好不过。 这厢,步安歌最先到得终点,回身一笑:“封表哥,我赢了!” 面对的是熟悉又可信任的人,她比在顾琳琅一众人时松快许多,不刻意稳重缜密,倒露出少女的明快直率。 封行慢了一步,见她如颜如玉,心头倏然一动。 到得步安歌跟前勒马停住,笑道:“表妹好生厉害的骑术,我甘拜下风,比赛需得有彩头,改日饕餮阁一聚,我做东,怎么样?” 饕餮阁是步安歌最喜欢去的酒楼,闻言道:“那就叨扰表哥了。” 杜若姗姗来迟,听封行说去饕餮阁,欢喜应了,只心道饕餮阁虽好,这次却是去不得,到时托病或者旁的什么事,正好让这两人单独相处。 封行和杜若想的同一件事。 趁着步安歌纵马去远处的时对杜若道:“最近珍宝轩好像出了新样子,表妹到时候去逛逛,要什么直接同掌柜说。” 珍宝阁封家有投入,算半个东家。 杜若了然:“那我就不客气了,表哥,我在你和卿表姐约的饕餮阁那日去逛,如何?” 封行笑道:“甚好。” 又玩闹了一些时候,三人回程。 到得交付马匹的地方,平安等在那里,步安歌去过郡王府多次,认得平安,问他:“你怎么在这?” 平安替步安歌牵马,又从袖袋中拿出一枚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令牌,比寻常令牌小一半,十分精巧:“这是郡王让我带给姑娘的,日后姑娘来此,只消出示令牌,赏玩也方便些,而且费用全免。” 步安歌如今已与魏成安有些交情,也不客气,只道:“替我谢过你家郡王。” 又不禁想起上次来是因纪由给的那个小印。 后来那小印她托魏修聿还给了纪由。 某种莫名的感触还是旁的什么,问道:“你们郡王也在这里?他一个人?” 若是旁人问,平安早便搪塞过去,但步安歌不同,只道:“郡王也在此,因有贵客需得作陪,不便来此。” 贵客,什么样的贵客要当朝最受宠的郡王作陪,还有送来的令牌 步安歌心中有些猜测,但又不大肯定。 待银月绘声绘色说了魏成安差平安去帐子里送果点,这种猜测便坐实了。 魏成安不是这么仔细妥帖的人,若为他鸣不平,也定是风风火火跑来的性格,如此含蓄但又效果极佳 风格是极熟悉了。 封行见步安歌若有所思的把玩那令牌,很想问些什么,但又觉不妥。 杜若道:“卿姐姐,你在想什么?” 步安歌不禁道:“一个朋友。” 回顾穿越以来的事,只心道她最不后悔的便是救了魏修聿。 因平安还在一旁。 索性道:“告诉你家郡王和那位贵客,今天的事,多谢了,嗯......就说多谢郡王,多谢久哥。” 平安回去后转述了步安歌的话。 魏成安有些不信:“她真这么说?” 平安颔首。 魏成安觉得离谱,只凭只字片语就猜出堂兄在这里,真的假的。 魏修聿笑道:“她一向聪慧。” 魏成安瞪大眼:“堂兄,你是在笑吗?” 魏修聿:“孤是人,是人都有喜怒哀乐,很奇怪?”不知怎的,他竟忽然很想见一见那小丫头。 步安歌这里,自从得了令牌后心情一直甚好。 封行是皇商,又天生聪慧,心头过了一遍和端宁郡王府关系好的亲贵,没有名讳之中有“久”或“九”的人,排行也没有。 但以自身直觉,却觉于步安歌而言,那个“久哥/九哥”是个极重要的存在。 心道良缘难得。 等将来关系稳定些了,或许能问上一问。 如今,姑娘家的私事,他一个不相干的男子,追问着实太过冒犯。 回去时,封行和杜夫人几人同行。 他是男子,自得护送几个女眷回去,离开庄子不远又有家仆来报生意上有桩紧要事,只得先行离开。 杜夫人对步安歌道:“商行开春事杂,身不由己,否则我必让行哥儿送你回府的。” 步安歌道:“今日已受姨母、表妹及封表哥照顾良多,御史府离我那不远,无碍的。” 到得御史府街巷前,两府人分开而行,步安歌上了自家马车,和银月、银星一处。 银星问:“姑娘,将来封公子会成为咱们府的姑爷么?” 步安歌想了想道:“也许吧,再看看。” 她对封行的印象不错。 但自身并非懵懂少女,虽然前世不曾恋爱更不要说步入婚姻,但媒体的发达和家族的复杂已经让她见识过许多。 这个年代对女子束缚颇多,步安歌宁愿前期谨慎些,也好过将来后悔而不得。 马车不知行了多远,忽然一顿,只听得护卫在马车旁的路远声线发冷:“赵世子这是做什么,走错了路吧?” 步安歌掀开车帘。 原来已到了自家府门前,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车帘掀起,里面正是赵宣,看上去消瘦许多,没有往日俊俏。 马车边候着的叫三九的护卫,也没了往日那般跋扈。 在这里等,八成是柳嬷嬷没让进的缘故。 步安歌没有下车,只问:“世子来此有什么事?” 赵宣道:“县君别来无恙,有些事我想同县君单独聊聊,这里似乎不是说话的地方。” 即使只是小窗,他已觉步安歌如今似乎更是明媚端丽逼人,这样好的未婚妻,怎么就为着个装柔弱的心机妇人放手了呢。 步安歌听他遮遮掩掩,心中不耐,只道:“如今婚约已解,府里又没有长辈,本县君倒不好迎陌生男子入府,世子有话就在这里说吧,长话短说。” 赵宣想想,他带的亲信,步安歌这里也是亲信,倒不怕消息传出去。 为表诚意先下了马车。 对着马车躬身一礼道:“过去辜负县君良多,赵宣已经知错了,两家若能再结秦晋之好,我发誓日后只忠于县君一人,终身不纳妾,也再不会与旁的女子有染,府内一切也皆听县君指派,绝无二话。” 来此是赵宣深思熟虑过的事。 失了和步安歌的婚事,又是那般丢人的方式,京都要些脸面的人家都不肯将家中姑娘嫁给他。 如今步安歌倒是他最好的选择。 当然,对步安歌来说他应该也还是个好选择,伯府门第,他本人还算争气,又许诺不会纳妾,条件算是十分诚恳。 步安歌道:“......再好的桃子,曾经掉进臭水沟过,捡起来就能当做无事吃下去么?世子做得到,本县君却不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请回吧。” 赵宣窘迫又羞恼:“错过我,县君真能说到更好的人家吗?” 正在此时,府门内走出一个年轻男子。 玄衣墨发玉面含霜,斥道:“孤说能,赵世子待如何,将天下俊杰都诛杀殆尽,而后显出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