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随翦翦不敢置信,师父刚才是亲了他的脖子吗? 这情草竟然这么见效。但随翦翦并没有多少他以为的会有的喜悦。反而无比心虚和紧张。 他仿佛踩在虚空当中,下面则是万丈深渊。只要错了一步,就会从云霄之上跌落,粉身碎骨。 随翦翦感觉全身一轻,被师父突然捞起抱着往里走。 房间里很暗,漆黑一片。没有点灯。 师父似乎也不准备去把灯点上。 随翦翦的夜视力不算好,黑漆漆的一片,他也不知道师父把他抱到哪里去了。 漆黑之中,他只能感觉到师父的沉重的呼吸和过高的体温。 师父的体温向来是偏低的,今天却高得出奇。他伸手想要摸摸师父的额头,被方轻尘一把抓到手腕。 接着他感觉手腕上微微一痛。他被师父咬了一下。 然后他被了下来。底下冰冰凉的,硬硬的,似乎是被放在了一块大石床上。 “师父,我看不见你。”随翦翦张了张口道,“我、我有些害怕。” 方轻尘笑了一下,随翦翦耳根子便红得发烫。 深处亮起一盏灯。随翦翦终于能够看清眼下的环境。这是后山上的一处山洞。师父有时候会在这里闭关。 他被放在了石床上,方轻尘侧坐在他的面前。 随翦翦看见了方轻尘的侧脸。他微微垂着眸,微微有些痛苦,皱着眉,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反添了几分神韵。所谓灯下看美人,大抵如此…… 随翦翦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随翦翦怕情草会有问题,忙要坐起来,被方轻尘按住。 “翦翦,不要动。” “师父,你是不是很难受……” “师父确实很难受。”方轻尘依旧侧坐着对着他。 “师父,你哪里难受?对,对不起。”随翦翦的心揪着。 “不要说对不起,好徒儿可以帮帮师父……翦翦不会不愿意帮帮师父吧。” “怎、怎么帮?要、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呵呵……”方轻尘淡淡笑了一声,“不要翦翦做很多,只要……” 他附在随翦翦耳边,轻声说着,烫的随翦翦耳根是烫的,身体是烫的,心也是烫的。 方轻尘伸出手,盖住随翦翦的眼睛。隔着他的眼睛,从额头吻到他的嘴唇。 他仰起头,企图将全身心奉上,却不曾看见方轻尘一直避着他侧着的另一半脸上爬上了红色的情草花纹。 方轻尘的另一只眼睛是红色的。 他眨了眨眼。一只眼中是无喜无悲,是经冬风霜。另一只眼中是爱憎恨怨,是弑人火焰。 最终,那点**进去了。 方轻尘松开掩住随翦翦的手。随翦翦终于能看清方轻尘的模样。 他的眼眸依旧黑白分明。 只有偶尔眨眼的时候,会依稀有一点红光。 随翦翦诧异地问:“师父,你的眼睛好像有点红,怪怪的……” “翦翦,你看错了。而且,那不重要……” 随翦翦感觉到一双大手解开他的衣服,接着抚上他的肌肤……他一闷哼,紧接着被堵上了嘴。 然后是更深入的交流。 沉沦,一直沉沦,无法自拔。 这个师父和之前的太不一样,但他完全拒绝不了。这几乎是实现了随翦翦这么久以来的梦。 可随翦翦很不踏实。 他坐起来,毯子从胸前滑落,露出底下斑斑点点的红色,连手指上都满是牙印。自那天师父喝了混了情草的酒后,已经过去七天。 这七天师父都没让他离开过房间。师父似乎完全爱上了这种活动。 但随翦翦很不安。师父太反常了。 他正要站起来,方轻尘从屋外走进来,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翦翦,你起来了?” 师父按住他,将一碗汤药放在桌上,然后扶住他。手指擦过他的后背,随翦翦闷哼一声。 方轻尘的眼神一暗,随翦翦忙按住他道:“师父,我想出去走走。” “翦翦,你不想要师父了吗?外面并不好,师父不想你见到任何其他人。” “可我待久了,有点闷。”随翦翦拉了拉方轻尘的袖子,小声问,“可以吗,师父?” 方轻尘,顿了一下道:“好。” 随翦翦立刻高兴地从床上跳下来,却忘记了自己还没穿衣服,又羞得抓起毯子包住。 “师父,你转过去,不要看我。” 方轻尘忽然默了一声,眸中微微一红道:“师父真不想让任何人看你。想把你关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 随翦翦正换着衣服,并没有听清楚方轻尘在说什么。 等他换好,再问的时候,方轻尘否认了。 “没什么。” 随翦翦一向听话,就没放在心上,欢喜地拉着方轻尘出门了。 也就是出门以后,随翦翦感觉到他的师父变得更加奇怪。 “师父,现在有很多人。你这样抱着我,我会不好意思。”随翦翦没想过方轻尘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将他抱到腿上。他究竟还是怕羞的。 天呐,掌门师伯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师师师师弟——大大大庭广众,你控制些吧。”掌门憋红了脸才爆出这么一句话。 方轻尘没有丝毫影响,但随翦翦已经羞耻到头都不敢抬一下,推着方轻尘,让他放自己下来。 “师父,你放我下去,好不好?” 方轻尘这才把人放下去,却在随翦翦起身时,和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连夜雨寒这样向来对爱情没有任何兴趣的剑性恋患者,也看得脸热。 他觉得轻尘仙尊好像变了。 他所以为的轻尘仙尊就像他的名字一下,超凡出尘,宛若高岭之花。是人间够不到的那轮月亮,清冷脱俗。 但现在的那个轻尘仙尊,全身散发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的味道。 掌门的脸色不大好,把方轻尘单独叫了过去。 “师弟,你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谈一下。” 方轻尘拍了拍随翦翦的背,道:“为师先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嗯。”随翦翦后背微微酥麻。好奇怪啊。师父明明只是拍拍他的这样的小动作,都好像在挑逗一般…… 随翦翦望着方轻尘的背影,有一刻也觉得师父有点陌生。 夜雨寒拍他一下,把随翦翦的魂叫了回来:“喂喂,你过来,我有事单独问你。” 夜雨寒神神秘秘地把随翦翦叫到角落里,接着道:“仙尊怎么了,变得好奇怪。” “有,有吗?”随翦翦结结巴巴地说。 他撒谎的能力实在太差,连猪都看得出来。 “别瞒我了!连我这样的都看出仙尊不太对劲了。是不是你对仙尊做了什么?” “我能对师父做什么啊!”随翦翦连声音都高了起来,一看就心虚得不行。 “你还骗我呢?我是那么容易被骗到的人吗?”夜雨寒大怒。 “好啦,好啦!我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其实我也有点担心。”随翦翦看了看左右,然后在夜雨寒耳边小声道,“我上次让你帮我找的那些东西你还记得吗?” 夜雨寒愣了一下,想起来了。 “那是情草汤的配方……我用了情草。师父他……也喝了。” 夜雨寒大惊失色。 “你也太大胆了吧,万一吃出问题来呢?” 随翦翦也有些后悔当时的冒失,他也不想解释其实是师父主动喝的。 做了就是做了。 “我也在担心这一点。师父他有点反常,就连你都看得出来了。”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随翦翦苦恼地抓抓头,“从事情结果上来看,我好像得到了我想要的。又好像没有。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没事,你想开一点儿。仙尊看起来只是接受了你,和你在一起而已。应该没有别的问题吧。”夜雨寒也很不确定地说。 “希望如此。” 他们二人正说着,林月儿突然闯了过来。她怒瞪着随翦翦,十分肯定绝对是随翦翦动了什么手脚。 “随翦翦,你到底干什么了?我不信,仙尊突然会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对他下药了?还是下咒了?还是下蛊了?” 随翦翦被说中心事,跳脚地说:“我不跟你说。” 林月儿上下一打量:“你心虚了。” “我……我才没有。”随翦翦转身就要走,被林月儿按住。 “你别走,说清楚再走。”林月儿不依着,随翦翦顾忌着对方,两人拉拉扯扯。 接着,一道剑气将林月儿直接弹了出去。 “别碰他。”方轻尘忽然从天而降,冷冷地看着林月儿。 林月儿吐了一口血,她的侍从飞快接住她,恨恨地看着方轻尘。 方轻尘仿佛没有看见林月儿受了伤一样,只是搂着随翦翦的腰,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有人碰过你?是她,还有……”方轻尘猛地扭头看向夜雨寒,目光仿佛会**一般,“你也碰过他?” 夜雨寒该认输的时候就认输,绝不含糊,忙后退几步道歉。 “仙尊,我不是故意的!” 天呐。被盯上的那一眼,他当真以为自己要被仙尊给撕碎了。 轻尘仙尊虽冷,但向来是远离凡尘的冷,却不是这样毫无血性的冰冷。 他眼里唯一的光和热只有在看见随翦翦的时候才有。随翦翦拍了拍方轻尘的手背,才将方轻尘安抚下来。 “师父,我没事。” 随后跟着走出来的掌门简直痛心疾首。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究竟怎么了? 掌门都不敢回忆一刻钟之间,在房间内发生的对话。他把方轻尘叫过去,只不过想提醒他顾忌一下人前,顺便关心一下他性情大变。 他倒好,直接来了一句令人猝不及防的回答。 “掌门师兄,我要和翦翦举行道侣大典。你安排一下……” “啊?师弟,你疯了吗?和徒弟结成道侣?外界会怎么传你……那是你徒弟啊!我不同意。” 方轻尘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隐隐的红光闪现。只是盛怒之下的掌门没有注意到。 “师兄,我只是在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掌门抬起头看向这个入门最晚却修为最高的师弟。他从进宗门的第一天,就非常早熟。性情冷冽,但并不是毫无温度的人。 掌门还记得当年他还带着很小的方师弟一起去玩。师弟只是不善与人来往,也性情冷淡,却并不代表着死气沉沉。 可是眼前的这个师弟…… 他的眼中冷的没有一点儿光。掌门怀疑,如果自己继续反对,师弟可能会把他踢下掌门的位置,再自己坐上这位置,然后举行道侣大典。 他想了一下,决定拖延一下。 “可以,但是时间……” 方轻尘立刻道:“时间定在三天之后。” “那不可以!” 方轻尘冷冷的目光射了过去,掌门按捺住内心的焦躁,安抚。 “太仓促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为你们准备出一个足够盛大的大典。” 方轻尘目光柔和了一些。掌门看出这套说辞有用,继续慢慢引导。 “师弟你想办一个简陋的道侣大典吗?” “自然不行。我与翦翦的大典必须是最华丽盛大隆重的。” “对,而且要邀请各个宗门的人一起参加。这样才能体现对这场大典的足够重视。师弟觉得是不是?” 方轻尘点点头。 掌门继续道:“所以我认为,至少定在半年后……” “不行。那太久了。”方轻尘下意识拒绝,“七天之后。” 掌门继续拉扯道:“小随的生日是……” “下个月初十。”方轻尘脱口而出。 掌门笑了笑说:“若在小随弟子的生日那天举办道侣大典仪式,师弟以为如何?我想小随肯定会很高兴,这一定是他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方轻尘顿了顿答应下来。 掌门嘴角的笑都维持不住了。师弟好难缠啊。 疯了疯了!接下来,他还必须承包师弟给的各种举办大典的任务。包括大典活动、饮食,以及来宾的邀请。 他该怎么向弟子和其他宗门的客人解释这场道侣大典! 方轻尘出来以后,就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了道侣大典。 “下个月初十,我将与翦翦举行道侣大典。” 随翦翦不敢置信地抬头看方轻尘。这快得连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了。 “高兴傻了吗?”方轻尘爱抚地摸了摸随翦翦的脸颊。 随翦翦搬出掌门做借口:“掌门师伯会同意吗?” “自然。掌门师兄还要为我们准备一切大典事宜呢。”说着他看向掌门,“是不是,师兄?” 掌门的脸都僵了。 他黑着脸,憋屈地说:“是。”是被逼的! 随翦翦不好意思地看着憋屈的掌门。连他都看得出来掌门师伯是被逼无奈了。 “怎么感觉翦翦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翦翦不是很想和师父在一起吗?翦翦变心了吗?”方轻尘敛眉,疑惑地问。 “高兴,很高兴。”随翦翦强颜欢笑地说。 他做梦都想和师父结成道侣,但这个师父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师父其实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以权压人的性格。他性格虽冷,却自来彬彬有礼,品貌双全…… “高兴就好。师父特地在你生日那天举办,这会是送给你最好的礼物。”方轻尘亲了亲他的脸颊道。 方轻尘恐怕是目前为止,对这场道侣大典最高兴的人了吧。 于是,随翦翦就莫名其妙地要开始他的道侣大典了。掌门准备大典仪式,包括邀请来宾。请帖一张张发出去,换来不少修士的疑惑。有些关系好的,直接就回信来问了。 掌门统一回信:别再问我道侣大典是怎么回事了!我也不知道! 方轻尘则开始热心于对两人婚服饰品等等的炼制。 他不满于别人设计的婚服,从设计样式到炼制全程一定要亲自操刀。 “这个样式的喜欢吗?”方轻尘拿来几张图纸。 随翦翦点点头。 “好看。都好看。” 得到随翦翦的答复只有,方轻尘就着手开始炼制了。以极品天蚕丝为底,绣上了九千九百九十颗九品转运珠,袖口和领口用的九品雪山白狐**…… 一针一线,用的全是最高端的材料。估计让那些炼器师看到方轻尘花费如此之多的天材地宝,却只是炼制一件以美观为主的婚服,大概会直叹暴殄天物。 随翦翦趁着方轻尘在炼制婚服的时候,偷偷用幻影镜和魔界联系。 大哥飞快就接了。 随翦翦从镜子看到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姐正在一片沙滩上享受阳光浴。 阳光、沙滩、西瓜和海岛。如果不是几位的衣着发型依旧是修仙界的风格,随翦翦还以为他们已经穿回到现代了。 四姐端来一碗沙冰在他眼前晃了晃。 “幺儿,想不想吃姐给你做的水果沙冰?有百香果、柠檬、草莓和菠萝哦。” “想吃!” “想吃就快点回来。”大哥把一张黑脸凑了过来,“你生日快到了吧。记得当初的约定吧,生日之前没搞定你师父就回来。” “大哥,我记得。” “记得就好。眼看着没几天了,我看你是拿不下你师父咯。”大哥有几分高兴,“我明天就让老二和老三一起去接你,提前到祁门仙宗等着。哥把你的生日礼物都准备好了。” 随翦翦懦懦地说:“可能不止二哥和三哥要来,您和四姐最好也得来一趟。” “什么?” “是这样的。我……我和师父决定在下个月初十举行道侣大典。所以亲爱的哥哥姐姐们,一定来啊。” 大哥当即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给我再说一遍!” “再说就再说。”随翦翦闭着眼睛又重复一遍,“我和师父要结成道侣了,你们一定要来参加!不许拒绝!还不止得有生日礼物,我大婚的红包别忘了。红包带上,到时候给我师父发进门红包!要给我师父发大的!” “你这熊孩子!我非揍你不可!” 大哥隔空一顿输出,把随翦翦骂了一顿。 倒是三哥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忽然道:“幺儿,你是怎么追上你师父的?你真没有使用什么不好的手段……” 随翦翦心虚极了,也不敢告诉家长情草的事情,干巴巴扯了几句后,飞快挂掉幻影镜。 “很显然,有猫腻。”老三说。 老四吃了一口沙冰,点点头,笑得风姿绰约:“傻子都看得出来了。” 老大一拍桌子:“马上去祁门仙宗!我们得亲自看看情况。老二,准备行李。” 老二比了比手势:“我已经准备好行李了。” 老大老三和老四一起看向老二,吃惊道:“二弟/二哥你也太快了吧。” 老二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说:“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