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鹫告退离开,吴扬吩咐门外的长吉:“去叫白羽来见我。密谍司若是有人来记得让他来一趟,就说我有话要托他转达给范公公。”
长吉离开不过片刻,宫里来人了,皇帝宣吴扬即刻入宫。
吴扬将桌案草草收拾了一番,掩上房门正要随宫里来人离开,恰好跟一个面目英俊,身材颀长的年轻人撞了个对面。
吴扬使了个眼色,两人往侧里走开几步,吴扬匆匆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皇帝宣我进宫,多半要问起此事。”
名叫白羽的年轻人答道:“我办事你放心。印书的人我给你抓到了,喏,就在那里!”
吴扬转头看去,这才发现白羽身后还跟着两名亲事官,他们都是跟白羽一道轮值到皇城司充当逻卒的,两人中间押着一个双手被枷住的汉子。
吴扬拍了拍白羽的肩膀:“行,你去我房里等着,等我回来再详细说说。”
吴扬刚到御书房门口就被大太监王沐恩拦住了。
“官家正发火呢,这临安城也真够乱的,小吴大人还是等官家训完人再进去吧。”
皇帝愤怒的声音正好响起:“你是不是老眼昏花,动不了啦?还有你手底下的密谍司都是死人吗?孤山营夜祭你事先一点风声不闻,临安城满大街流传的《岳飞传》你也半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现如今临安小儿人人都在传唱的反动童谣你也不知来龙去脉,朕要你何用?是不是哪天逆臣贼子要了朕的性命,你还是一问三不知?你果真昏聩无用朕这就下旨捋了你的密谍司掌印身份,让你安心留在宫内颐养天年!”
从御书房的门缝里看进去,只见先前从皇城司离开的范公公正跪伏在地上,纱帽滚落在一边,一颗雪白的头颅微微颤动。
范曾一声儿不敢为自己辩驳,只是不停地磕头认罪:“奴才知罪,都是奴才无用,请官家责罚!”
范曾是有苦说不出。
皇城司和密谍司都是皇帝的耳目和爪牙,普通百姓经常将他们混为一谈,称其为“皇城密谍司”,实际上他们是两个互不统属的系统。
皇城司和密谍司都掌管着一套谍报系统,皇城司对内,负责监察百官和监控临安城的舆论风向;密谍司对外,主要是负责国与国之间的情报往来。
皇帝指责他的三项罪名,严格说起来都不归密谍司管辖,而是皇城司的本部事务。但皇帝正在气头上,他说是密谍司办事不力那就是密谍司办事不力!
吴扬有些不落忍,他请王沐恩替自己通传,将范曾从皇帝的怒火当中解救出来。
“滚起来吧!”皇帝重新回到御案后坐下,又招手对吴扬说道,“颂卿来了,快近前来。沐恩,给颂卿设个座,就设在朕跟前。”
吴扬离开兴州府的时候才十七岁,并无表字,在平定沿边盗匪之患时立下功劳,皇帝一高兴特赐了他表字“颂卿”,勉励他“多为朝廷立功,为百姓谋福,等将来让大宋百姓人人都称颂小爱卿的姓名!”
这是何等的亲厚和殊荣!
王沐恩亲自去搬了一个小杌子来放在御案下边,离皇帝极近,他还凑趣说道:“小吴大人有些日子没进宫了,奴才打眼一看,小吴大人竟比上次见面时更俊美几分,怪道人人都说小吴大人是临安小娘子梦里的第一佳婿呢!依奴才看,小吴将军比仁宗朝的‘人样子‘狄青狄将军也不遑多让!”
这话让皇帝极为欢喜,他笑道:“仁宗皇帝有他的狄青麟,朕也有朕的吴颂卿。有颂卿在朕和皇后可安枕无忧!”
吴扬一直等到皇帝和大太监夸他夸得差不多了,这才有些腼腆地说道:“微臣做的都是份内之事,皇上,您夸得我都怪不好意思了。”
吴扬亲近的态度让皇帝更加满意,他笑道:“你对朕忠心,办事勤勉,朕自然会时时夸奖于你。说吧,《岳飞传》的事情查得怎样了?”
“回皇上的话,印书的人臣已经拿住了,正要审问,皇上就宣臣进宫了……”
“你这猴儿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那行,等你问明白了再来回朕的话。如今朕有话嘱咐你,”赵构招呼吴扬仍坐在小杌子上,细细叮嘱道,“如今朝廷内外人心浮荡,总有宵小之辈趁机作乱,前些时日朕命你参与审理的孤山营夜祭是一桩,如今这满临安城的《岳飞传》是一桩,还有一桩,如今临安小儿口中传唱的反动童谣又是一桩,依朕看,这三桩事情其实是一桩事,须得找出那个提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