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都在做什么?”文枝突然在门口喝了一句,吓得端着茶壶的巧儿一下子松了手,滚烫的茶壶砸在地上,虽然没有砸中朱雀,可飞溅出来的水花还是烫到了朱雀的手臂。
巧儿见着来人是文枝,立刻起身,环儿也跟着松开朱雀的手,朱雀已经狼狈不堪,头发凌乱不说,整个左边的袖子全是刚烧开的热水,滚烫得吓人,感觉里头的皮肯定都脱了一层。
朱雀捂着痛苦不堪的手臂挪到文枝跟前,文枝将朱雀护在后头,扫了一眼朱雀湿哒哒,还冒着热气的左臂,低声吩咐了一句:“快出去脱了,捂着更严重。”继而又是指着环儿和巧儿道,“你们两个,要你们烧水都不愿意,是想要造反啊?”
巧儿诺诺不说话,只是眼神一瞟一瞟的,正是想说几句为自己求情的话,谁料脾气更大的环儿却是鼓足了劲,像是要撕破脸皮似的对着文枝道:“怎么了?你们就知道使唤我们,我们平日里伺候,连公主的身都近不了,为何这东厢房被禁足了,也有我们的份?若是普通的禁足也就罢了,可公主是得了时疫,这是要死人的病,凭什么让我们俩也来陪葬?”环儿说完,又用胳膊肘使劲地兑了兑巧儿,示意她声援自己。
别看巧儿刚才端茶壶那样子无限的英勇,可这到了面对文枝的时候,反倒是有些胆怯了,她犹豫片刻,只是从嘴里吐出一句:“对啊,就是这个道理。”
环儿看了她一眼,气像是也泄了一半,却还是故作强硬地道:“不管,反正我们就是要出去,我们现在就去和看门的师父说,我们俩现在还没感染时疫呢,若是感染了,各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她们怎么办?”
环儿说完,便是作势要往外走,还拉着巧儿一起,巧儿倒是有些许的推拒,倒是文枝,她们走过文枝身边的时候,文枝突然扬起声音道:“好啊,走啊,尽管地走,你出去看看那小师父会不会让你们走,又会不会替你们两个做粗活的宫婢通报,就算是通报了,莫说天师那关过不了,只怕到了竹静师父那儿,你们俩就会被打回来了,还要受到一顿训斥,你们若是好好地在这里服侍公主,待公主好了之后,还能论功行赏罢了,可你们若非要闹这样一出,莫说五公主给你们的赏赐没了,你们就算是回了宫里,像这种不仁不义,临阵脱逃的人,哪个主子敢用你。”
文枝说得振振有词,句句在理,她看了这脸色大变的二人,继续道:“环儿,我记得,你是从忘忧殿里被调出来的吧,之前服侍的,可是疯疯癫癫的武昭仪,哦,不对,现下,她可不是武昭仪了,而是武采女,只是她自己心有不甘,处处好对别人自称是昭仪,服侍她的人,也就顺着她来了,你觉得,你会去之后,最差也就是回到忘忧殿是不是?你真是太天真了,武采女好歹还未皇上生下一个公主,就算被打入冷宫,也是单独住一个宫殿,你可知道,真正的冷宫,就像是一个疯人院一样,那些没有子嗣庇佑的宫嫔就在里头发疯,发病,还有咬人的,你到时候,只怕去的地方,连冷宫都不如!”
环儿听了,只感觉太阳穴已经突突地跳了,她没说话,巧儿已经是露出一副恐惧的神色,外头的朱雀将被烫坏的左臂上的衣衫先解开了来,她手臂通红,像是已经被煮熟了的活虾,她还在小心翼翼地整理最后肩头那一块的伤口,听着这门口的动静,亦是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对着这二人说了一句:“走啊,你们倒是走啊,看看你们出去了之后会有怎样的好日子过,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本姑娘一边,我还指望着靠着你们吃饭呢。”
文枝这样一说,环儿和巧儿哪个还敢真的走,只是做出个样子来罢了,文枝冷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这砸在地上的水壶,里头的水还有半壶,她过去捏着抹布将这水壶架起,往朱雀带来的茶壶里斟满了茶水。
“公主还等着喝水,没工夫和你们多说,若是要走,就快些走,若是不准备走,你们俩就给我跪在这儿,跪上一整天,好好思过。”
文枝端着茶壶,又挽起朱雀的手臂,只因她远远地似乎听到慕成凰翻身呻吟的声音,慕成凰现在病得厉害,身边是离不了人的,她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和这两个宫女周旋。
文枝端着茶壶进来,恰好看到慕成凰像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慕成凰只觉得浑身都在被火烧似的,难受极了,也没有一点儿的力气,就连睁开眼皮,也像是要使劲吃奶的力一样。
她见着文枝回来了,才是拼尽了全力喊了一句:“文枝,水。”
她睡了一天了,也渴了一天了,身上的炙热像是将她身体里的水分都榨干了一样,虽然文枝都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用帕子蘸了温水,替她擦拭干裂的唇角,可还是止不住她喉咙的干涩。
文枝忙是端了茶盏倒了一盏热茶,又将之前已经凉了的水和热水混合,摸着杯盏试了一下水温,应当是刚刚好,不烫也不凉,才是递到慕成凰跟前。
文枝扶起慕成凰,慕成凰浑身乏力得厉害,只能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文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