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公主来的葵水,”文枝咬咬牙道了一句,复又抬头看着有些尴尬的慕向白,“公主的私事本来就是辛秘,奴婢不想对外人多说,公主一直卧床,来了葵水,衣裳难免弄脏,当下人的拿出来洗怎么了?我瞧着你们就是想要离开罢了,要走快走,公主身边,不需要你们这样处心积虑的人。”
这两个宫女原本就不想多留,听着文枝赶她们离开,更是一副气焰汹汹想要撸袖子走人的意思,只是被一旁的慕向白拦下,之前才送走了两个小宫女,现下才送来新人不过两个时辰,这又是要走,照这么折腾下去,他岂不是日日都要送了人来。
可两位宫女态度坚决,甚至放言说就算回去要被打板子,也比留在这儿好,留在这儿不仅会感染上时疫,而且死相难看,活着也受罪。
慕向白只能来劝文枝,想让文枝稍微松些口,文枝也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白了那两人一眼,直接道:“她们二人和公主又没什么情谊,自然会贪生怕死,不似我和朱雀,若是红袖和鹦鹉还在,也轮不到她们二人来摆谱,这一副看不起公主,嫌弃公主的样子,我看着都烦。”
慕向白懂了,他看着水井旁的那大木盆,原来慕成凰让文枝和朱雀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无非还是想将之前的宫女带上来,鹦鹉应当是已经出嫁了,带上来也不大可能,倒是这个红袖,是向家的人,虽然慕元安对这个红袖有所忌惮,可若是向老夫人去开口,加上慕成凰现在的境遇,慕元安也指不定能松口。
慕向白默默思索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着这两个一心想要离开的宫女,其实这件事他管不着,他只要将这两个宫女带回去,按照文枝和这两个宫女之间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就可以,至于红袖还是鹦鹉,与他何干。
“好。”慕向白冷冷地道,“待我禀过公主,若是她同意让你俩回宫,再做定夺。”
因为慕向白,这一行上山的人比预期的要晚很多才开始下山,小俞子是走在最前头的,他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过去他也算是一个任劳任怨的人,可如今,自从攀上了赵美人的高枝儿,他的心态好像渐渐地也开始变了。
不得不说,这赵美人虽然没有以前独得圣宠了,可也算是底气殷实的,随便一赏他就是上百两的银子,这换成他跟在高原身边,每次慕元安有赏,他也只能捡着那些零头,高原平日里是待他不错,可是他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徒弟吧。
小俞子见着这送去的两个宫女又被慕向白原样地带了回来,便是不由得以说教的语气对着这个看着就是初出茅庐的慕向白道:“左衔使这还真是菩萨心肠,这伺候人的宫女本来就是被差使的命,指哪儿就得跟着哪儿伺候,左衔使大人这一心软,就将人带了回来,合着之后再送来两人,大人再心软,这左右骁卫可就只管着往龙虎山送人了不成?”
见着慕向白没说话,小俞子又道:“莫怪杂家多说几句,这也是为了左衔使大人,左衔使大人是看管城门的,接触的也都是裕亲王府的上流亲贵,可不知道,这宫里头的人,心眼可多了,就这两个小宫女,指不定是如何地算计着蒙骗大人,哄着大人带她们回去的呢。”
小俞子也不避嫌,就当着这两个小宫女的面说,这两个小宫女虽然敢和文枝叫板,却怎么也不敢得罪这皇上跟前的人,只能默默地听着,隐忍地受着。
“这是五公主点头同意的,回去之后,皇上自然有定夺,不必俞公公操心。”
慕向白只是简单地回应了这么一句,一路上,也都不再和小俞子说话,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去找沈珂拿证据,他怀里还揣着慕成凰给他的玉簪子,也不知道慕成凰的话能信几分。
从龙虎山的人是傍晚回的京城,慕向白还没歇息片刻,就直接入宫向慕元安禀明了龙虎山的情况,全太医跟着他一同觐见皇上,将慕成凰的病情也是一一禀了。
慕元安闭着眼睛听着,只是听到全太医说他也没办法替慕成凰就诊,一定要让张庭玉出马的时候,不免指尖微微一触,全太医虽然医术不是最高明的,可在宫里头这么久了,也懂得慕元安微小动作所代表的意思,见着慕元安已经有不悦的情绪在,立刻闭了嘴,只是低着头。
宽阔空寂的金銮殿里还没点灯,而外头的夕阳已经仅剩一缕残晖,外头准备进来点灯的人知道皇上正在议事,也不敢随便进来,都被高原拦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