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高原是慕元安的贴心人,总归听高公公的绝对不会错。
殿内安静得吓人,只有慕元安一下一下转动着佛珠的声音,珠子之间清脆的碰撞从未变得如此清晰,像是应和着全太医越来越快的心跳。
“张庭玉,”慕元安睁开眸子,“这可真是位香饽饽。”
全太医微微抬头,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他本想顺着慕元安的话夸赞张庭玉几句,可却总是觉得,慕元安这话里有话,不敢开口。
“既然什么都让张庭玉做了,你留着,还有什么用?”慕元安这话是对全太医说的,全太医就是太过中庸老实,这么些年了,和他一同进宫的章弥好歹也曾经当过太医院的首座太医,可他呢,永远只能做一些最普通的诊断。
不过,若不是看在全太医为人中庸好控制,慕元安也不会将采血这么重要的工作交托给他了,既然如今慕成凰已经在龙虎山,有郭天离亲自采血做药,那留着他,也没什么作用了,既然做不了事,而且还掌握了那么多的秘密的人,自然,还是死了最干净。
“皇上,皇上,老臣在太医院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皇上看在老臣这么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老臣一命吧。”全太医立刻跪地求饶,他知道自己掌握了些什么秘密,也知道慕元安所说的留自己无用是什么意思,只是慕向白还在这儿,慕元安不会说得太明白罢了。
“你也知道,你只有苦劳,没有功劳。”慕元安的眼神里冰冷寒凉,看着全太医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他缓缓开口道:“能做出苦劳的人真是太多了,一抓一大把,朕又为何非要留你在身边?高原,将全太医先带下去吧。”
外头的高原听到慕元安大声地喊了自己一声,立刻踱步进来,见着全太医一脸惊恐地看着慕元安,目光灼灼,似有不甘,连连摇头,反复喊道:“皇上,皇上您不能这样,微臣替你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唔……唔。”
全太医还没喊出来,就被高原死死地捂住了口鼻,高原原本平淡的脸上突然露出几分似要杀人的决绝,一旁的慕向白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他知道此刻他不应该乱看。
可全太医好歹也是一个大活人,还是一个成年男子,可高原却能轻松地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控制住全太医的两只手腕,将他拖出去,若说高原没有一点儿的功夫底子,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他只是觉得这高原也是隐藏得太深了,若非今日见着高原着急,亲自出手,想来都没有人会知道,高原还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能够贴身服侍皇上四十年,必然是有些手段的。
见着慕向白像是在思考是什么事,慕元安出声提醒了他一句:“左衔使,有什么看法吗?”
慕向白微微垂头,手一拱,道:“微臣,微臣不知皇上问的是……。”这不可能是问他对全太医的看法,全太医的事情慕元安已经决定了,那是任谁也不能改变的结果了。
慕元安端起桌上的茶盏,小抿了一口,指了指这案几上堆得高高的奏折,殿内的光线很暗,从慕向白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出那叠奏折厚得吓人,而且不仅仅是一叠,而是好几叠。
“这些,都是那些低级官员上书请求朕允许裕亲王世子慕向怀提前承爵的周泽,而这些,”慕元安指了指旁边同样是厚厚的一叠的奏折,只不过比旁边的那一叠相比,还是略逊一筹,“这些,则是那些对此事持有反对意见的官员的上书折子,朕已经查过了,其中,有不少都和你有些干系,要么,就是在国子监里认识的太学和四门馆的学生,要么,就是从左右骁卫出来的武将,还有一些年纪大的,倒是与你没什么交集,可之前,多多少少都受过裕亲王的恩惠,云州的前司马宇文辉,已经辞官多年,不理世事,这一次,居然以乡绅的名义联名上书反对此事,现下皇兄在府中病弱,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自然没有心思去通知这位多年的老友,替宇文辉带去消息的,想来,也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