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住小项非的手,谨慎地慢行。 “女人,我告诉你一件事。”小项非边跟着我边开口说道。 “什么?”我心不在焉地应着,专注于脚下的路。 “我被皇后软禁起来的时候,皇后本来要对我下毒来威胁你。” 我一惊,停了步伐,忙问道:“那你有中毒吗?” “没有。”他在后面推推我,示意我继续走。 “你说‘本来’,那皇后为何改变了主意?”我重新举步往前走,边问着。 “因为那个二皇子。”小项非的声音闷闷的,好像很无奈似的,“我本来不太喜欢他,不过这次他真的救了我。” 殷谨言?我脑中不禁浮现他俊美温柔的脸。他应该收到我让冷胤天转交的解药了吧? “他阻止了皇后。哦,对了,他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他说,他不会做让你难过的事,即使你没拿解药去交换,他也会想办法从皇后手上救我出来。”说到这里,小项非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什么解药啊?” 我没出声,可是心中动容。不管他到底是喜欢清月还是我,他待我是真切的好! 正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一扇石门挡住了去路!极不巧的,火摺在这时竟灭了,眼前蓦地一片黑暗。 “小项非?别怕。”我晃了下牵着他的手。 “好黑哦!”小项非轻叫一声,话里却无惧意,摸着石壁绕到我身前。 “小项非,你在做什么?”我一手紧牵着他的手,故而能感觉到他正蹲下身去。 “石门应该有开关,我在找。”他答得很有自信,不显分毫焦急或忐忑。 我留心着他的呼吸声,放手让他去探索。 不过须臾,听到他开心地欢呼:“我找到啦!这人真狡诈,竟然把开关设置在土丘底下!” 我暗忖着,不知这地道是否殷慎行亲自建造?如果是,那他也懂遁甲之术? “喀!”沉重的石门骤然旋开,外面刺眼的光线照耀进来,我不禁眯了眯眼睛。 “咦?这是哪里?”小项非疑惑地问。 我定睛看去,只见大片参天大树林立。我重新牵住小项非的手,走出地道。在地道口极目眺望,能看到也仅是远处耸立的山脉,无法断定目前所在是什么地方。已经离开皇宫的范围了吗? 这片树林寂静地让人不安,竟连鸟雀鸣声都几不可闻。 “我们现在要往哪个方向走?”小项非仰头问我。 我没有应声,凛了心神,已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快速地拉着小项非躲至一棵大树后,我抬起左腕悄然射出两支银针! 几丈外的大树上瞬间跌落二道黑影,重重地砸于地面,已然毙命!这次我出手极狠,墨月银针直射要害。 这林中应该不只潜伏了两个人,我还听到稍远些有轻微的呼吸声,恐怕还有几人,而且带着掩不住的杀气! 我和小项非对上一眼,他抿着小嘴不出声,已明白了我们眼下危急的状况。 守在这里的是什么人?殷慎行的暗卫?我心中暗忖,躲于树后不动。如果现在只是我一人,还可拼上一拼,但带着小项非我便毫无胜算,不如以静制动。 忽听一声哨响,几道黑影夹着凛冽剑气已袭来,我立刻抱起小项非跃身上枝桠避开。然而黑衣人并未近逼,只是冷冷站立于树下。 我扫去一眼,有四个人,我胸口的伤还未愈合,看来逃脱机会渺茫。 “你们是什么人?”我俯视他们,扬声问道。如果是殷慎行的人,那至多就再被带回宫去。 那四人并未蒙面,却毫无表情,浑身杀气浓重。“你是否姓秦?”其中一人冷漠出声。 我迟疑片刻,才应道:“是,我是秦若月。” 我的话音刚落,那四名黑衣人互望一眼,一言不发地飞身持剑而来! 我心中一震,迅速挟着小项非跃离树枝,往前方逃去。黑衣人紧追不舍,我运足了内力,一刻也不敢松懈。身后利剑的寒气直逼我的背脊,我已明白黑衣人守在此处是为了堵击我。㊣(8)他们奉的是谁的命令?谁又预料到我会从地道里出来? 我携着小项非在一棵棵树顶间飞身而过,内心无比寒冷。好一个殷慎行!被我揭穿了他的谎言,他就要下如此狠手?! 脚下的速度完全不敢慢,但我已感觉费力,手上抱着项非,加上伤未愈,我的额上已渗出层汗来。 突然,耳朵敏锐地听到身后传来迅猛地嗖嗖声,我顿时背上发凉!那是箭! 千钧一发间,又听“铛”地轻响,似有石子打落了射向我的箭。 是谁在帮我?正感疑虑,一道熟悉的男声如天籁般响起! 狠心绝情 “小因!” 温润的嗓音夹杂着焦急之情,我已知是谁,但脚下却不敢停,唰唰地掠过树顶,直到身后的剑气逐渐减弱,我才扭头看去,果然是殷谨言! 依然一身明黄锦袍的殷谨言,优雅俊朗,但他此刻的面容冷肃,盯着那四名黑衣人,沉声道:“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被拦截下的黑衣人一声不吭,四把利剑同时一抖,向殷谨言攻去! 殷谨言面色凛然,即刻拔出了佩剑。他的剑刚出鞘,寒光一闪,四人之中竟已有一人闷哼了一声。我仔细看去,那黑衣人的手腕有鲜血滴落,想不到殷谨言的剑法竟如此凌厉! 那名黑衣人并不理会自己的伤,和身旁的三人对上一眼,四人重新一拥而上,展开搏斗。片刻间,便是一片刀光剑影,兵刃的碰击不绝于耳。那四人将四把剑舞得滴水不漏,全无空隙,一时之间殷谨言并未占到上风。但对招稍久,殷谨言似已寻出他们的破绽之处,只见他剑口反转,急攻了数十剑,虽尽数被挡了回来,但却也已将四人避退数步。 我立于树桠上旁观,暗暗心惊,殷谨言的剑法竟已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是我低估了他! 仅一眨眼,殷谨言已将其中一人手中的剑震落,四人同攻的威力顿减,殷谨言应对起来更加游刃有余。他的剑锋一转,势挟劲风,招招凌厉狠辣,猛然间他运足十成内力灌注于剑身,击出的剑气卷起寒森森的阴风! 我正全神贯注地观战,忽觉喉间一凉,一把冷剑已抵上我的颈间!我心中顿寒,偷袭者的身手竟如鬼魅般毫无声息!下一瞬,我便被挟持着跃落地面,徒留小项非一人在树上。 “放了小因!” 殷谨言怒喝一声,手中的剑势陡然更加狠厉,我只看到剑锋划出一圈白光,那四名黑衣人便已当场毙命! “放开她!”殷谨言再次喝道,手中的剑一扬,直指我身后的人。 “谨言,你怎么会在这?”我全然不理脖上的利剑,自若地注视着殷谨言。 闻言,殷谨言眸光一闪,却没有回答。 我低眸瞥向躺倒于地上的四名黑衣人,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们,正要移开视线,眼角余光忽然觑见他们腰间的东西!令牌!朱雀殿暗卫独有的令牌! “二皇子,你最好站在原地别动,否则……”挟持我的人冷冷地开口,横在我颈上的剑刃倏然又贴近了一分。 殷谨言脸色凝重,黑眸中抑制着担忧的情绪,却不敢妄动。 挟持者架着我一步步谨慎地往后退,忽地携着我飞身上跃,掠上树顶腾出一手揪住小项非的衣领,继而速度奇快地飞离。 耳侧急风刮过,令人生疼,可见此人轻功非一般的厉害!双手携着两人仍有这般速度,纵使是我也做不到! 不停歇地飞奔半柱香时间,已出了树林,到了山脚下。 “你可以放手了。”脚一落地,我便淡然地出声。 “呵呵,真镇定。”低笑声贴着我的耳畔,随即松开了架着我的手。 已是黄昏,眼前高耸的山脉笼罩在胭脂红的夕阳光辉中,有一种难言的美。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凝眸看着我,薄唇边勾起浅笑。 “不,在你说话之前。”我扬唇微笑,“我认得你身上的药香味。” “临危不乱,而且心细如发,不愧是……”他瞥了旁边的项非一眼,没有将称谓道出。 我低头去看小项非,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十分沉得住气。 “冷胤天,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片树林里?”我抬眸问道,想起方才看到的令牌,心中凛冽而沉痛。 “我并不知道,”他扬眉斜睨我一眼,语带戏谑道,“我只是看到对你一往情深的二皇子往那里急赶,就悄悄跟着了。” “那你为何要挟持着我离开?”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离开得顺理成章。” “知道什么人要我的命吗?” “不知。” 他耸了耸肩,答得很干脆。我眉心紧锁,内心情绪极为复杂。无法相信殷慎行竟然如此会对我! 没有歇太久,又开始赶路。翻过不知名的山头,已出了京都城,但为了安全考虑我们又往南走了二个时辰,到了一个小镇才找了客栈投宿。 长时间的奔走,让我有些体力不支,胸口的伤已经裂开,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