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纸,往哪写?”许白焰又问道,这大风呼啸,张开嘴,就好悬灌了一肚子风沙。
“笔是延伸,墨是媒介,纸是载体,写字哪需要这么多的外物?天光为纸,风沙为砚,你立于这风中,便是根笔。你且写,就在这风里写。”
“啊?就这么凌空着写?”
“对,但是身形不能散,笔锋不能乱,劲道不能弱,风来了,你要扛着风,碎石砸着疼,笔意不能断......”
“那写啥?”
“《万里长屠》”
“什么?!”许白焰一惊。
平时,他都是写一些再简单不过的字,有的只有一笔,多的也只有两三笔。
而这《万里长屠》可不是什么短篇的诗词歌赋,而是洋洋洒洒万余字的长篇战诗,相传是两百多年前,某位姓氏为【白】的大将军在南方镇压鬼域时所写,写这篇长诗的过程中,那人率领千万秦军征战鬼域,不知见过多少生死,鲜血将脚下万年的冰雪冻土都染成了红色。
“怎么?嫌多?”朱砂问。
“这不是我嫌不嫌的问题,而是它确实太多了,如果按照你要求的写法,我每一笔都要倾注所有的精力,那可能要写上十天十夜。”许白焰挠了挠头道:“我倒不是怕累,而是如果那样写的话,我中间肯定要吃饭,要喝水,但是一吃饭,笔意就断了......”
朱砂听着徐白眼的话,笑了道:“你又不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什么意思?”
“既然你可以用手指当笔,那自然就可以用别的地方,你的手,脚,手臂,手肘,肩膀,膝盖,大腿,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当笔,两根笔写,那就是五天五夜了,四根笔写,那时间可以再折半,这么一看,你可能几个时辰就能将整个《万里长屠》写一遍。”
“哪有你这么算的?”
“你想不想学符?”
“当然想。”
“那就按我说的来......”朱砂漫不经心的说到:“白天继续来上课,晚上就来这里写诗,什么时候,你能一晚上就将整篇《万里长屠》写完,你也就算是合格了。”
许白焰心中苦笑,寻思着,这也太难了。
但是也只不过是难,而不是不可能,所以他坚韧的性子竟然直接就接受了这种近乎惨无人道的修炼手法。
“可是.....朱砂姐,你不是要教我写符么?只是在这里抄诗词......我就能当符师?”许白焰问道。
一瞬间的大风呼啸,略过山谷,带出了一阵阵如同野兽的巨大嘶鸣。
朱砂姐依旧懒洋洋的,举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口。许白焰突然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位教书先生似乎一直都穿着这件惹眼的大红衣裙,从未换过,但是却一直干净的像是刚洗过一般。
“当然能。”她说着,然后思索了一阵,又补充道:“而且你不要像是那些老顽固一样,攥着几千年前的想法,就是不撒手......”
“什么意思?”
朱砂姐悠悠的,睁开一直漫不经心的双眼,嫣然一笑:
“你要记住。
你不是符师......你是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