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少说话为妙啊!
张鲸感觉今天的话有点多了。
但万历皇帝盯着他,也由不得他不回答。所以只得镇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回道:“万岁爷,奴婢以为没有。”
万历皇帝坐着一动不动,仍然盯着张鲸,可就是不开口说话。
“奴婢师父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张鲸又只得如履簿冰般补充一句。
“那你师父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万历皇帝这才开口问道。
“奴婢承认他脑子是很灵活,可不是当皇帝的料,万岁爷可以整天坐在西暖阁里哪儿都不去,若让他在这里坐一天不说话,他不得闷死?况且奴婢师父曾也说过的,他只喜欢自由,讨厌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奴婢师父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奴婢以为他并没有觊觎大统之心。天下谁人不知,要想做一位如同万岁爷那样的明君是一件苦差事。”
张鲸虽然说得小心翼翼,但口若悬河像早已想好了似的。
继而他话锋又微微一转:“不过万岁爷,奴婢师父没有觊觎大统之心,并不代表没有人支持他。”
“此话怎讲?”
“付大海就是一例,倘若让付大海在万岁爷与奴婢师父两人中间选择,他肯定选奴婢师父。所以这个世上总有一些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们希望潞王爷当皇帝。”
“那你以为这样的人多吗?”
“奴婢只是猜测,也不清楚。况且即便有这种心思的人也不敢表现出来。就像付大海,若不是因为他突然死去,而奴婢师父又突然离京,奴婢怎么也不会想到付大海更忠于谁。”
“那你现在知道朕为何不想放你师父回江陵城的原因吧?”
“万岁爷,奴婢知道,放得越远越不好控制嘛。奴婢去过江陵,那边还有许多忠于奴婢师父的人呢。奴婢师父确实有本事儿,在外时间越久,身边积聚的忠诚之士只会越多,所以奴婢以为万岁爷的决定是有道理的。”
万历皇帝深深嘘了一口气,感慨地道:“知朕者,张鲸也!”
“万岁爷过奖了!”
“如果朕的身边都是像你这样的人,朕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万岁爷,还有几件小事儿,奴婢也一并向您禀报了吧。”
“说。”
“第一,申先生同意不插手潞王爷的事了。”张鲸重新将对朱翊镠的称呼改过来,这样显得与朱翊镠没有那么亲近。
“在朕的意料之中。”
确实,万历皇帝对申时行这位老师的性格太了解了。
不然,京城里亲近张居正的大臣如今已全部被拿下,唯独剩下申时行——还是张居正的门生。
不就是看上申时行温和的性格吗?
如果再物色一位像张居正那样强势的首辅,那他这个刚亲政不久的皇帝又感觉有鸭梨山大了。
所以对当前的局势而言,万历皇帝对申时行最是满意。
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申时行,而是觉得申时行好说话。
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好拿捏。
眼下他需要服从命令的人,不要与他唱反调。
张鲸接着禀道:“第二,申先生也同意推荐王锡爵入阁。”
“也在朕的预料之中。”万历皇帝脸上浮现两分得意的神情。
“不过,瞧申先生的神色,似乎有些为难。”张鲸又补充道。
“无碍。”万历皇帝信心十足地摆了摆手说,“王锡爵曾是张居正的死对头,而申先生是张居正的门生,所以从前申先生与王锡爵两人肯定不对路子,这次朕有心让申先生提拔王锡爵入阁,就是希望他俩能冰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