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保定那边来信儿说,因为封城招致民众怨声载道,已爆发了多处暴乱抗议。”冯保提醒告知。
张允修还是点了点头。
冯保接着又道:“这时候万岁爷、刘守有、还有保定府的官员压力都大,但封城太久确实容易出乱子,还望你去保定好好安抚静修他们夫妇俩。”
“明白。”张允修扭头去了。
东暖阁再次陷入极度安静中,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
“万岁爷。”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不必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是,万岁爷。张静修的孩子至今尚无音讯,待保定府一解封,那找到的希望恐怕更加渺茫了。”
“不过也不能不解封保定府。”冯保接着立马儿又说道,“奴婢以为还是适可而止最好,否则肯定有人背后议论万岁爷的不是。为了找张静修的孩子,的确有点兴师动众。这是奴婢内心真实的一点看法,希望万岁爷不要怪罪。”
朱翊镠微微颔首,他岂能不知?此时倘若他不是皇帝,那他指定不惜一切代价,可如今坐在皇帝的位置上,肯定有人背后说他以权谋私。
做人就是这么难。
……
而此时的清苑城知府衙门前,聚集的民众依然没有退去。
哪怕是熊清被逼无奈当众下跪,他们也只会更多地以为,熊清不过是为了博得他们的同情,借此表明对朱翊镠的忠诚,其本心还是顾上不顾下,所以并未得到民众的真正理解。
甚至还一度认为熊清不为民做主压根就是一位不称职的官员。
最后还是刘守有平息了情绪激动的民众,他将张静修请求朱翊镠立即下旨解封的信当众念了出来。
这才将冲突暂时阻止。
但民众仍旧没有退去,而是宁愿选择一直在此等待朱翊镠的回复。
好在京师与保定不算远。
当锦衣卫飞马而回宣布皇上下旨即日解封保定府时迎来一片欢呼。
不满的民众终于退去。
但熊清高兴不起来。
刘守有也一样。
因为,虽然得到朱翊镠的指示解封保定,可还得继续追查张静修孩子的下落。封城时都找不到,那解封后更是如同大海捞针了。
他们两个都清楚已经没什么希望。
不管是张静修的孩子,还是抢走张静修孩子的那帮盗匪,找到的希望都已经越来越渺茫。
一个卷铺盖回家,一个不准回京……哪还高兴得起来?
伤心的还有张静修和秦涵茜。他们也越来越清晰认识到,找到孩子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几天时间让他们已经瘦了一圈儿。
于他们而言,还将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继续留在保定找孩子吗?
虽然感觉希望渺茫,但不能放弃。
然而朱氏集团怎么办?
如果他们就此离去,万一有孩子音讯怎么办?孩子那么小,只有他们两个认得是不是他们的孩子呀!
可知道什么时候有音讯?
除非放弃朱氏集团。
夫妻俩焦头乱额,仿佛人生已经大变样,接下来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
秦涵茜压抑着也不敢哭,怕一哭惹得张静修更加自责,又狂扇他自己。
张静修虽深深自责,但也越来越不敢过分表现出来以加重秦涵茜的压力。
两个人都忍着压抑着。
内心其实早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张允修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一见五哥,张静修的情绪瞬间像泛滥决堤的河水,一下子奔腾而出。
他扑在张允修身上嗷嗷大哭。
这是他第一次哭出声来。
之前他虽然自责又狂扇自己,但总是默默流泪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及伤心处。
本来,张允修在途中想好了各种各样安慰的话,可到头来,见到情绪如此失控的六弟,身为哥哥的他,竟没能忍住,大喝一声:
“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