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毁约 姜安诚对花很了解，也很自信能种出好花。 李经理沉思片刻，说道：“要是我帮你弄到花种，你能种多少亩？” 姜安诚眼露意外，回答道：“要是有种子，说服我们村人种花，一两百亩应该没有问题。”顿了顿又问：“李经理也想做花卉生意？” 有人投资一块儿做生意有纷扰，也是好事，远比慢慢地积累财富起家要快得多，也要赚得多。 李经理笑了笑，“花卉市场确实潜力很大，各大城市的需求也很大，沿海等大城市，已经有稍显成熟的花卉市场，国外环境运输变好，花卉生意还能从云城扩展到别的城市。” “香雪兰除了可以作为鲜切花售卖，还是国外知名香水的原料，我和媳妇儿查了相关制作香水的工艺，打算开工厂制作几款经典的香水售卖，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华国大牌，让全世界都能知道华国香水的魅力。” 李经理想搞香水厂，姜安诚意外又惊喜的。 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上辈子，国内化妆品市场快速发展，始终没有超越国际一线的牌子，在国际上的知名度也不显。 除了宣传力度和广告历史积淀等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国内商家为了让化妆品更加暴利，大多采用一本万利的合成香精。 合成香精也就是人工制造的香精，什么鲜花香气，都能用各种化学元素搞出来。 市面上售卖的香水，大多都是人工合成香精。 即便是在国内小有名气的牌子，为了缩减成本，宣传是用古法萃取，实际上人工合成香精占比百分之八十，天然香精占比才只要百分之二十。 因为两吨的鲜花，才仅仅能够提炼出一升的鲜花香精。 国外的香水历史十分悠久，大家会为高昂的香水买单，但在国内，人工合成香精和天然萃取香精其实差别不大，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来，所以，国内人工合成的香水一样卖得很好。 但在国际上，和众多天然香水在一起比，自然就比不过人家那份用心。 真正喜欢用香水的人，不是傻子，华国香水自然得不到国际市场的认可。 当然，国内也有小众的牌子坚持要用天然香精制作香水，很多人闻惯了浓烈的合成香水，觉得不够香，国内销售不好，国外又无法打开知名度，很快便遭到了市场的淘汰。 李经理要用鲜花做原料制作香水，姜安诚是不看好的。 他似乎已经看到李经理在利润面前，使用人工香精，导致他们为其种植的大量鲜花，无法售出的画面了。 李经理没有钱收购，还会对他辩解，香雪兰不能当香精原料售卖，也能当鲜切花卖，不会影响他们的收入。 可是，当几百亩香花同时盛开，花期只有短短的一个周，若是这一个周之内卖不出去，比蔬菜还惨的是，连猪都不能吃，还要亲手将它们给铲除。 姜安诚试探性地问：“李经理有找到专门制作香水的师傅吗？” 李经理面色一顿，笑道：“我和我媳妇儿在家试过了，其实也不是很难。” 他们非专业，也没有专门的人才，更没有参观过香水工厂。 姜安诚礼貌的建议道：“我觉得李经理最好是去参观一下别人的香水工厂，具体制造一款香水得用多少原料，预估统计了之后，再具体种植多少亩鲜花，这样也能减少风险。” 但凡李经理知道，香精不单单靠鲜花就能提取，还能人工合成，参考了两者的投入之后，或许就不会再想着种植鲜花大规模投入了。 李经理笑道：“姜兄弟说得是，我们也打算好了，抽空就去广城那边看看，要是行的话，顺便就带着花种回来。” 姜安诚点头，“可以的，要是李经理决定好了，能和我们村里人签订了长期的种植协议，我就说服他们。” 李经理对种植鲜花当真是一窍不通，还意外地问：“长期种植，不能一年种一年收割吗？” 姜安诚摇头：“得看花球的大小，花球大当季就能开花，如果是鳞片分株，或是种子种植，就得养一年的时间，第二年种植才有可能开花，花量还不是很大。” “并且，要想鲜花好，最好能盖大棚，保障质量，要是不盖大棚，在花期恰好遇到暴雨，折损就十分的严重。” 李经理瞬间拧起眉心，疑惑问：“那这个折损也算我头上吗？” 姜安诚点头，“签订合同，那就是的，要是不签合同，咱们村里没有保障，也没有人愿意干，还不如种粮食保险。” 最少也得承包种植两年，还要保障承担损失，李经理顿时有一种自己是冤大头的感觉。 收现成的鲜花，和大家谈价钱，又不能确定产量。 这还真不好弄。 李经理家和媳妇儿娘家都算是小有家底的，但也经不起这么大风险的折腾。 还没有去广城呢，他就有些打退堂鼓，对姜安诚却若无其事地说：“好的，我了解了，等我先去广城考究一番，再不济，做不成香水，还能给你带些花卉种子回来，我们一块儿发展发展。” 李经理不想给别人打一辈子工，退而求其次，花卉生意其实好像也行。 姜安诚笑道：“期待和李哥一块儿合作。” 李经理哈哈笑起来，“我也很期待。”内里却觉得姜安诚是个干大事的，比他在华国耀手底下干活多年，言谈举止还要老练。 李经理不好意思白拿姜安诚的东西，还特意送了他一瓶洋酒。 姜安诚拿着洋酒回去，大家都还没睡，魏老师煮了一些手指玉米，对他说，“伱们家自己种的吗？我还头一吃这么小的苞谷，又香又糯又甜。” 姜安诚笑道：“嗯，专门种来给孩子吃着玩儿的，喜欢就多吃点儿。”又看向魏老师从背篼里整理出的食材，指着百香果说，“这是宇飞特意喊我带给你们的鸡蛋果，榨汁炖鱼炖鸡凉拌米粉都爽哩哩。” 魏老师笑道：“原来这就是鸡蛋果，明天试一下。”又对姜安诚说：“这些菜也太多了，你要不要弄些去卖了嘛。” 姜安诚摇摇头，“不用不用，没得多少，慢慢吃，老师街坊邻居都可以送些。” 魏老师的街坊邻居在以前都是仇人，这几年的关系才稍有缓和，想了想，说道：“那我把辣椒苦瓜黄瓜豇豆都泡起来吃。” 姜安诚捧场道：“上次我就觉得老师做的泡豇豆开胃爽口，一次能干两碗稀饭，又有福气了哈哈哈。” 魏师母笑道：“是我们有福气了，你家妙兰做的酸角糕才好吃。” 曾双林手里还拿着一块儿，一边细细品，一边点头，“好吃！” 姜安诚揉揉曾双林小脸，“嗯，好吃也要注意点儿，吃多了会蛀牙。” “嗯嗯。” 回到房间，曾一林把账本和钱递给姜安诚，还汇报了今天的情况，“今天批发鲜花的人又变多了，还有两个人来定了十对花篮，要的时间是月底，还有好几个人找上来，想找我们学扎花，免费给我们干三个月。” 姜安诚翻了账本，曾一林记载的很详细，不光是销售纪录，订花人的姓名住址还有贺词定金都写上了。 “想免费学扎花的都不用搭理，除非他们给学费，不然，免费干几天，自以为学会了，他们就跑了。” 姜安诚宁可招那种规规矩矩干活的人，而且，暂且也用不上学徒工。 曾一林记住了，又说道：“照今天的批发数量，可能后天，香雪兰百合就不够了。” “风铃也只有一半了，其他原本就少的花儿，配成花束卖，也顶多能坚持到明天。” 他们生意突然好起来，全归功于，山民们局部地区的鲜花收割没了，罗生也没有弄车去乡下拉，但每天的市场需求还是这么大。 他们价格降下来，大家自然就又找他们来批发鲜花了。 姜安诚笑道：“没事儿，有多少卖多少，花少了不能批发的时候，我们就单单零售，花店肯定是会一直开下去的，等着两天忙过了，我就去办理经营执照。” 曾一林一听要办经营执照，以后花店要稳定地做下去就很开心，咧咧出白牙，“我一定好好干！” “好。” 曾一林走了之后，姜安诚才拿出洋酒仔细瞅了瞅，李经理委实大方，给的是真进口货，上面全是些外文符号，他一句都看不懂。 这年代的进口货非常贵，姜安诚乐呵地把红酒放回去，准备搬进新房那天，拿出来和大家伙儿一块儿庆祝。 陪宋雪瑶回家折腾一圈，他也累了，躺在床上毫无警觉地睡到大天亮。 刚起身，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又干又痛。 惯来强壮的他，居然有了生病的征兆。 可能是这几天忙的，睡眠时间也短，身体有点儿吃不消了。 姜安诚打算去诊所拿几板药，院子里，魏老师正在处理苦瓜，曾一林已经包扎了半车的小花束了。 曾一林看他从房间里出来，走过来道：“哥，上次你给宋小姐她们插的花篮也很好看，要不要买些竹篮回来，再插几个，应该也好卖。” 姜安诚点头，“嗯，我现在就去买。” 一开口，粗哑的嗓音就引起了魏老师的注意，“感冒了吧？你等到，我给你找点儿药。” 姜安诚摆手，“没事，我去买花篮顺便就喊医生配点儿药。” “那也行，晓得在哪里不嘛？” “知道知道，左边又拐。”姜安诚又问：“还没吃早饭吧？我去买几碗稀豆粉，好久没吃了。” “行，破酥粑粑不用买哈，家里有，我热几个就可以了。” 稀豆粉是云城早餐界的王者，用豌豆磨浆熬煮而成，可以混搭各种主食。 姜安诚最喜欢的就是稀豆粉裹饵丝，前面有家早餐铺子生意很好，配料很香，生病了，突然就像吃一碗热腾腾的稀豆粉裹饵丝，还要撒好多的辣椒和花生碎薄荷香菜葱花才过瘾。 稀豆粉铺子和小诊所距离不远。 姜安诚先喊老板娘做了几碗稀豆粉，赶着时间进到小诊所，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儿钻进鼻腔里，直冲大脑。 现在诊所都是西医和中医各一半，上了年纪的人都比较信任中医。 从云城丰富的中药材市场就能窥出一二。 穿着白大褂的一个中年男人问他：“来把脉的？” 把脉都要单独收钱。 姜安诚摇头，“有点儿感冒，想拿点儿感冒药。” “中药还是西药？” “西药。” 男人一下热情起来，“过来，我摸一下体温，要确诊了才能给你开药。” 姜安诚靠近，他摸了把额头，又像模像样地用听诊器听了下心跳，叮嘱道：“身体没啥事，吃三天的药就好，一天三回，多喝水多休息。” 说完就转过身，从柜上抱下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罐子，倒出一些白的黄的药丸，用纸张包起来，并仔细地在药包上写好了服用的时间次序。 姜安诚拿药出去，老板娘已经把稀豆粉做好了，看他手里的塑料袋提的是西药，还八卦操心地说：“你啥病噢，咋个不喊章先生给你把把脉，开两副中药，西药吃了伤肝，对身体不好。” 姜安诚笑了笑，“就是感冒，吃西药方便，剂量不大，也没事。” 老板娘是中医的忠实拥护者，顿时露出这小伙子一点儿都不好好对待自己身体的不认可表情。 要她知道，几十年后中医已经没落了，该伤心了吧。 姜安诚回到院子，曾一林立马接过他手里的稀豆粉，曾双林又噔噔地给他端来热水，眼神示意他吃药。 这俩孩子这么懂事，姜安诚倍感欣慰，自己没看错人。 魏老师除了破酥粑粑，还煮了些米线和豌豆尖，米线和豌豆尖搅拌进稀豆粉里也很好吃。 姜安诚吃完一碗热腾腾的稀豆粉，精神头好多了。 曾一林还不忘提醒他：“哥再去睡会儿嘛！” 姜安诚站起身，“不了，我还要有事去谈。” 昨天放了华老板的鸽子，今天就是再困再累也得先去等着人家来。 姜安诚到华老板铺子，就被李经理提前安排进了会客室。 华国耀比想象中来得早，看到姜安诚就夸道：“姜兄弟，你的花篮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太漂亮了！” 华国耀在大城市见过的开业花篮，都没有姜安诚这般舍得用花，造型漂亮，尤其是花篮上龙飞凤舞般的贺词，更别出心裁。 姜安诚笑了笑，“华老板照顾我们的生意，肯定要尽心尽力了，也当是给我们自己宣传了。” “哈哈哈，姜兄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两人寒暄过后坐下来，才进入今天的主题。 华国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松茸检查出虫子，太阳国本地商人为了独占市场，抬高松茸价格，大肆宣传我们的松茸品质不好，订单短期受到很大的影响，原本答应姜兄弟签订的松茸采购合同，可能要等一段儿时间再签了。” 姜安诚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华国耀约他见面是要加大订购量的。 现在看华国耀的样子，不但不会加大收购量，反而还要减少的样子，顿时拧起眉心，“那现在一点儿都不能出口了吗？” 华国耀安抚道：“现在审查都很严，等着这一段时间过了，我肯定会让李经理联系姜兄弟的。” 出口完全被封，华国耀让李经理直接告诉他就好了。 单独找他约谈这件事，很可能是还可以出口，但又觉得给他的价格给的高，便把订单给了别人，怕他心里不舒服，以后可能还用得上，特意召唤过来，意思意思说说客气话。 姜安诚想通了来龙去脉，客气地点头：“那就静候华老板消息了。” 合同没签，只有口头承诺，华国耀肯安抚几句，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姜安诚也不是纠结的人，没了这些订单，他们也不是活不了。 迟早，他们的松茸还能卖出好价钱。 出了铺子，他还是忍不住心情低沉。 要是他有直接出口松茸的能力就好了 想想，又清醒地晃了晃脑袋。 人家几代人累积的资本，岂是他重活一辈子就能立马达到的。 他打起精神，琢磨着亦伟民什么时候会找他收菌子，又琢磨着到了挖松露的季节，要找谁把松露卖到欧洲去。 魂不守舍地走到院门口，耳边便响起一个男人高兴的嗓音：“姜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姜安诚抬起头，是满脸笑意的费一发。 看样子，费一发松茸酱应该卖得不错。 费一发热情地抓住姜安诚，哈哈笑道：“卖出去了，卖出去了，我这次找你就是收菌子的！” “合同我们要不要现在就签嘛！” 说完，他就从包里掏出了纸笔还有印章，迫不及待地想把事情板上钉钉。 不能卖高价，品质一般的松茸有人收购也不错。 姜安诚顿时扬起笑容，“这边商议，这边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