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理斯四世死亡之前，您就已经预见到今天的局面了么……”茉莉品了一小口青茶，放下精致古朴的小茶杯后，赞叹道，“您的眼界与阅历，令我感到自愧不如。” “您太谦虚了。”阿耶沙神色平静地说道，“您的目光，看向的是……魔女的能力、魔法与知识，而我，只专注于这些小事，它是我的工作。我们所注视的领域不同。” 对于阿耶沙的“暗捧”，茉莉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您就不考虑抓住这个机遇吗？要知道，水浑了，更好摸鱼。 “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只要这次掺合进来，绝对能在西半球建立起一个恐怖的暗中组织，继而通过该组织，掌控各个国家与部落的命运。 “您，甚至都能以此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帝国、明面上的帝国、属于您自己的帝国。您对此，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 阿耶沙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猜测茉莉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她神色认真地说道：“妾身很心动，但是我不敢，不仅我不敢，我相信，另外七家半精灵商会，也不敢这么做。 “商、就是商，如果我们敢把手伸向那些……不应该由我们触碰的领域，那么，手被砍下来了，或许是最轻的下场。 “更何况，信诚商会的敌人有很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始终在盯着我们，稍不留意、稍有贪心，就会万劫不复。” “您真诚实，像天秤审判长大人一样诚实，怪不得您的商会，名叫‘信诚商会’，真是名副其实。”茉莉似笑非笑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您喜欢吃什么？” “……谢谢夸奖，蔬菜类的食物都可以。” 阿耶沙用小叉子插起了一块水果，放在了自己的口中，一边不紧不慢地嚼着，一边思索着茉莉的用意。 她不确定，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茉莉就与自己聊起了这些话题，难道真的只是闲聊而已吗？ 不像啊……看茉莉的言行举止，对方的性格不像是喜欢高谈阔论、与别人讨论这类话题的魔女。 因此，阿耶沙猜测，茉莉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之所以问她、对西半球如今局势的看法，可能是为了试探与考验她……以此来判断，信诚商会有没有资格和自己合作？ 那么……茉莉为什么又点到即止，转移话题了呢？ 难道说……她认为我“不合格”？认为信诚商会无法与她进行更加深入的合作？ 想到这里，阿耶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想把信诚商会，拖进西半球的那滩浑水之中，她刚才所说的，也的确都是实话。 阿耶沙觉得，茉莉这孩子虽然年轻轻，但是挺会做事的，察觉到她对西半球没有觊觎之心，便不再劝、不再试探了，尺度把握得很好，没有让双方都不愉快。 这样也不耽误以后，双方进行其他的合作。 阿耶沙就喜欢这种合作伙伴，和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蠢人交易，挺痛苦的。 “黯长老，麻烦您多做几道素菜。”茉莉向厨房的方向说道。 黯转过身，看了茉莉一眼，点了点头。 “对了，您吃海鲜吗？”茉莉又问阿耶沙。 “吃的。” “那就好。” 上午的阳光明亮而柔和，有一种惬意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的茶香沁人心脾，仿佛能够温润心田、荡涤喧嚣，与古雅轻柔的纯音乐交织在一起时，相得益彰，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一分宁静、一分悠然。 与阿耶沙的闲聊还是很令人愉快的，对方的气质虽然给人以一种高冷、话少的感觉，但是茉莉发现，对方尤擅言谈，没有让气氛热烈或尴尬下来。 而且，阿耶沙的话语其实并不多，不会让人觉得，聊天的话题是在被她引领，又能让不善言谈的茉莉，不用去思考说什么、就能有话说。 她还能让一旁的艾薇安，甚至是白鸟参与到聊天中来，不会让她俩觉得不自在，更不会忽略她俩。 尽管阿耶沙的话语一点都不幽默风趣，可是，与她聊天，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很自然，在茉莉接触过的所有智慧生物中，阿耶沙是让她感觉最舒服的。 对方的语调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不冷不热……似沙漠中的甘泉，黑暗中的烛火，又似一位最知心的朋友、大姐姐。 很厉害，差点让茉莉怀疑，阿耶沙是不是一位伪装起来的魔女，拥有类似于沟通的能力？ 中午十二点钟左右，黯长老终于做好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共十二道菜，够茉莉一家人晚上吃的了。 艾薇安很自觉地去花店，把艾忒尔和小空她们叫了回来，一起享用午餐。 如今，花店不用她们时时刻刻的看着，小白虽然指望不上，但是常坐在店内的顾客们，会好心的帮助她们看店。 最近这段时间，三个小家伙儿经常一上午或一下午不在店里呆着，去别的地方玩儿，花店也不用她们管，顾客们越来越自觉了。 餐桌前， 阿耶沙坐在了茉莉的身旁，也就是天秤常坐的位置，而白鸟则坐在了烈焰常坐的位置，艾薇安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小空的身旁。 茉莉为黯、白鸟、小天秤、阿耶沙和艾忒尔妈妈，各倒上了一杯提前醒好的葡萄酒，笑着说道：“都尝尝如何，前几天，我的一个朋友，送给了我几瓶还不错的葡萄酒，据说是她珍藏多年的。” 茉莉所说的朋友，指的是玛莉娅安。 听到茉莉这么说，小茉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眼巴巴地看着小天秤喝了一口，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喝吗？” 小家伙儿不喜欢酒，可她对此又很好奇。 珍藏多年的……味道应该很不错吧？大家都说珍藏多年的酒好喝……好在哪里呢？是不是跟普通的酒相比，味道不一样啊？是不是没有酒味儿啊？！有没有饮料好喝呀？！ “一般。”小天秤放下了杯子，“酷酷”地说道。 这小家伙儿其实也不会品酒，只是觉得味道还行，在她看来，那种像果汁一样、没什么酒味儿、特别便宜的葡萄酒，是最好喝的。 “哦……”小茉莉突然就不想尝了。 一般，应该就是不怎么样，看来茉莉所说的这位朋友，可能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也是，茉莉以前就穷…… 小家伙就没想过，茉莉以前穷不假，可是不代表着，她认识的人也穷。 “这是……宛派尔庄园产出的葡萄酒？”阿耶沙不确定地问道。 刚才，在茉莉拿起那瓶红酒时，阿耶沙就觉得很眼熟，因为她家也有几瓶差不多的。 品尝过后，阿耶沙肯定了，自己家的那几瓶葡萄酒应该是假的，是高仿。 这么认为的原因有两点：第一，她的味觉没有问题，从酒的味道上来说，茉莉的这瓶葡萄酒，明显比她家里的那几瓶葡萄酒更好喝，品质更高。 第二，阿耶沙可不会像小茉莉那么天真，会觉得茉莉所接触到朋友，层次很低。 事实上，她认为，茉莉认识的人，肯定比她所能接触到的人，无论是地位，还是其他的方面，都不知道要高多少。 阿耶沙没有被金钱所遮蔽双眼，她明白，自己哪怕再有钱，也只是一名半精灵商人，在这个世界上，能自保、能过得非常好，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茉莉却不同，对方可是一名被无数大佬寄予了厚望的魔女，那些大佬可能单拿出来一个，就不是信诚商会能碰的，而且，如今这位年轻的魔女，好像已经成长起来了。 “没错，但是现在，那里已经不叫宛派尔庄园了，而是黎明之地。我想，您应该看过昨天的新闻报纸吧？” “嗯。”阿耶沙点了点头，道，“报纸上说，那里换了一位新主人。您和那位……认识？” 阿耶沙很聪明，她明白，如果说，茉莉用黎明之地的葡萄酒招待她，可能是巧合，那么再加上茉莉刚才的纠正，大概率就不是巧合了。 她刚才是故意说宛派尔庄园，而不是黎明之地的。 茉莉所说的朋友，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强者。 能够让吸血鬼始祖臣服的强者……可能也是一名实力强大的魔女吧？！ 阿耶沙的地位也不低，能接触到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她听说过莉莉丝是如何得到力量的，那可是外神的力量与权柄。 据她推断，莉莉丝的实力，至少要比白鸟强，甚至可能比大多数不是魔女的大魔法师要强。 对于吸血鬼和血族们的事情，阿耶沙还是了解一点的，因为她曾经派人去过那里，想和那里的吸血鬼们促成一笔交易，遗憾的是，结果不是很理想，她派去的人，要不是实力强大，可能都回不来了。 阿耶沙早就看中过那里的葡萄酒。 宛派尔庄园的葡萄酒可谓是天下闻名，在一些小说故事中经常出现，出现的频率仅次于秘银。 再加上吸血鬼们的名号，也为那里的葡萄酒蒙上了一层更为神秘的面纱。 可惜，几乎没有几个人喝过或见过真品，如果流传着、谁谁谁珍藏了一瓶宛派尔庄园的葡萄酒，并且还能把得到那瓶酒的经过讲清楚，那么那瓶酒，大概率依旧是假的。 吸血鬼们对外界可不是很友好，想要得到一瓶那里的葡萄酒，难于登天。 “认识，她和我的老师认识。” 茉莉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她看中了那块领地，想在那里建造一座城，名叫银月之城，至于她的目的，我就不方便和您透露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您的是，有她和莉莉丝在，黎明之地将会在不久后，成为西半球唯一的‘净土’，不会受到战争带来的影响。 “而且，血族和吸血鬼们也不再会排外……我想您知道这个信息意味着什么，就看您能否把握住这次机会了。” 茉莉注视着水晶杯中的红酒，意味深长地笑道：“或许，不久后，这瓶酒就没有如今这般值钱了。” 茉莉希望，信诚商会能和吸血鬼们达成一笔双赢的交易。 黎明之地现在的人力和物力短缺，急需一个实力雄厚、值得信赖的外部力量帮助。 如果交易成功了，那么信诚商会也能因此而大赚特赚。 对于信诚商会而言，卖葡萄酒能赚多少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能让别的商会赚到这笔钱，也不能让别的商会得到那名神秘强者、莉莉丝与吸血鬼们的好感。 而比这更为重要的是……战争早晚有一天会结束，当结束的那一天，如果信诚商会能以黎明之地为“跳板”，比另外七家半精灵商会，提前一步进入西半球的市场，那么，信诚商会以后的实力可能就不一样了。 即使成为不了“头部”，也不会低多少。 茉莉相信，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说，阿耶沙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得失。 她也相信，即使自己不给对方任何信物，不通知莉莉丝和玛莉娅安她们，阿耶沙也能凭借着自己卓越的能力，顺利的达成这笔交易。 “多谢您所告知的这些信息。”阿耶沙放下筷子，拿起酒杯，敬了茉莉一杯酒，由衷地感谢道，“如果您以后有什么需求，能用得上妾身，那么尽管提，妾身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那……我可以摸一摸您的大长腿吗？茉莉犹豫了一下，到最后，她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觉得，自己如果说出这句话了，那么可能会让对方产生误会，误会她不怀好意。 茉莉不认为自己是对阿耶沙有什么想法，哪怕对方很有魅力、很有韵味。 她只是对阿耶沙的大长腿有一点好奇，好奇它为什么能长得如此修长、完美？也好奇它的手感如何？摸起来，与天秤的腿相比怎么样？ 可能是各有千秋吧……天秤的腿也很完美，手感很不错，只不过由于衣着和身高的原因，可能没有阿耶沙的吸引眼球。 哎……只能推测，而无法实践，有一点苦恼。 “您有什么想说的吗？”阿耶沙看出了茉莉的欲言又止。 “没……” “她想摸摸你的腿。”黯面无表情地说道。 “……” “什么？！” 阿耶沙没有什么反应，艾薇安猛然抬起了头，看向了茉莉，眼神有一点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