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了一会儿死,王禹还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身子都没了,怕什么鸟?要是它能带我走,说不定还是好事呢?要想有可能变回正常人,先得离开这里。
王禹睁开眼,与那白鹤四目相对,王禹突然从那鹤的身体上感受到了炁的流动。
白鹤打量着王禹,似乎在认人。
他半开玩笑地问:“敢问鹤兄有何贵干?”
白鹤愣了愣,看来确实听得懂人话,它随后有了一丝欣喜之色,用翅膀比划了起来。
“鹤兄的意思我不懂,在下王禹,如你所见,只剩个头了,但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会报恩的!”
如果白鹤真这么做了,王禹打算给它做顿好吃的,若干年后,也是一段佳话。
为了怕白鹤怀疑自己的能力,王禹又说道:“你看看,在下‘生为人杰死亦鬼雄,头落身殒生机如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我说不定还能封你为鹤中之霸。”
话刚说完,白鹤一振翅,凌空而起,用爪子抓断捆头的绳子,抓起王禹的头皮就向凌霄冲去!
头皮被抓得生疼,王禹默默忍住,泪无声地落下,自己好歹也是曾经车骑大将军的四弟,平日里弄歌奏乐好不快活,如今成了这幅鬼模样。
他不但恨着王芳和开平侯,还恨上了参与他斩首一事的所有人,里面肯定有惦记自己血肉的家伙。
‘你的体质和爹的真名一样招祸,爹死后,早晚有人算计你,早作准备啊’
想到老爹活着时的话,王禹就万分懊悔自己本领学个入门就撂挑子不干了。
忍着头皮的痛,他咬牙切齿地说:“早晚我也要吃了他们!”
白鹤翱翔于空,轻盈的它带着渺小的王禹,将广阔的天地映入眼中,使王禹暂且忘却了生疼的头皮与斩首的仇恨。
心神刚有些宽慰与放空,一系列模糊的记忆与画面仿佛从远方传来般渗入了王禹脑子里,刚刚才放空的脑海又迷糊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将记忆与画面压了下去,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恢复正常。
在这奇怪的感觉过去后,王禹不禁发现双眼似乎更敏锐了一点,头颅中的炁更浓厚了几分。
转动眼珠子看了一眼抓着自己的白鹤,王禹更疑惑了,这鹤身上的炁量远超过寻常禽兽,比一般的人都要高,但炁的波动形态又不像是妖类。
疑云在心中凝聚,王禹打算一有不对,就去咬鹤爪逼它松开。
鹤翅渐渐仰展,往一颗大银杏树滑行,王禹看见了大树上的树屋,他开始猜测这鹤主人的身份。
白鹤从竹窗飞进树屋内,将王禹准确地丢在一个软榻上,抓起一条蛇扔出树屋。
王禹滚了滚,自行摆正了位置,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滚动的能力,这让他略微欣喜。
屋内比王禹想象的小,用一道帘子一分为二,没有其他人存在的气息,这让王禹想到了一个可能,他冲白鹤脱口而出:“你是人变成的?三十六大变,还是七十二小变?”
白鹤诧异地看向王禹,显然是一语中的。
“我飞出去转一圈,看见你这个怪物件,没想到不但怪,眼睛还很毒。”
出乎意料,是女子的声音。
“我叫王禹,姑娘芳名几何?师承何宗?”
王禹故意又重申了自己的名字。
白鹤落在树屋的草席上,淡然道:“我忘了。”
正当王禹信了的时候,他瞥见一把挂在木墙上的伞,伞柄系有上有一个绣带,带子上赫然写着“南师彩”。
王禹喃喃自语:“南—师—彩?”
听见王禹读出了自己的名字,白鹤自知装傻失败,尴尬地用爪子在地板上画起了小圈。
“南姑娘,你都已经把我丢进了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王君说错了,我复姓南师,单名一个彩,至于不变回来,练的功法是残本,又急于求成,变回来需要多次尝试,有时候十天半月都变不回来,而且我变回来还有些麻烦,从刚才进屋起,我就不断调整炁的——”
话至一半,白鹤周身的炁流一震,电光溅起,鹤羽像是被风吹落的树叶般纷纷扬散,随后在空气中化作一闪而逝的炁,王禹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身着齐胸襦裙的玉影。
仅仅看了那对正慌乱的脚,王禹就明白了大概。
午后的阳光和缓的照进来,将南师彩面貌呈现于眼前。
王禹不由地赞道:“羽毛似雪无瑕点,倩影秋池舞白云。”
诗赞的是鹤,王禹赞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