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着手上晶莹剔透的三色混彩玻璃杯,余炼抿了抿嘴,陈年老酒划过喉咙的醇厚感,让他皱起的眉头缓解了不少。 看着眼前混乱不休的宴会,余炼没有任何兴趣,他错身绕过两个灌得迷迷糊糊,连饭都没吃的醉鬼,径直走到了宴会的长桌边,挑了一块烤的金黄酥脆的兽腿肉便匆匆地离开,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品尝。 他们喝的酒是不一样的,醇厚的老酒只有他们几个头领才能喝,而一般的恶匪只能喝粗蒸过的杂酒。所谓杂酒就是用各种粮食或者果子发酵制成的含酒液体蒸煮后得到的品质粗劣的烈酒,没有任何酒色酒香,和余炼喝的老酒比,就好像是大酒楼和苦哈哈打牙祭的苍蝇馆子差距一样大。 不过杂酒也不是随便就能喝到的,之前几个混账等寨主一宣布宴会开始,就一个猛扎子向酒缸里钻了过去,结果直接被几个身强体壮的新人抓住来了一顿好打。 一片拳打脚踢,连鞋子都飞了几只后,酒缸旁边趴下了一片被呛醉的新人。 直到这时,之前那些围着看热闹的老贼才一边嘲笑着倒在地上的弱鸡一边上来舀酒喝。杂酒是不能猛喝的,就算是老酒虫,猛地喝一大碗杂酒也会被醉的蒙上一会儿,何况这些太久没喝过酒的新人。 几个老匪把这些醉倒的人拖拽推搡到了墙边,便欢天喜地的去抢肉吃了。 虽然说是个丰年宴,但是土匪没有寅吃卯粮的习惯,很多菜都放了大量带油水的肥肉,连烤肉都是油光光的,油水多就容易腻,这样就既能显得阔气,又能剩下不少的粮食。 当然,在墙边躺了那么一群人情况下,就更加节约了。 感受着肥瘦相间的烤肉在嘴里慢慢化开的感觉,余炼的心情变得好了不少。相比于宴会上吹牛打屁的众人,余炼所处的角落有些安静。 余炼对此倒是丝毫不介意,慢慢地抿了口酒。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并不好,所以没有人喜欢对他劝酒。 说到底,劝酒是对一个人权威的附和,而他一直不喜欢和这些恶匪拉帮结派,从心底里,他不喜欢自己杀人为恶。 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余炼忍不住微笑起来,在有些斑驳的烛火下,显得如同鬼魅。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沉迷在酒肉享受中,几个憋得受不了的年轻人狼吞虎咽了一番便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随后提着裤子,打着哈哈就溜了出去,迫不及待地向花柳巷一路奔了过去。 毕竟现在要是不去,今天晚上就玩不了了! 喝了几杯杂酒的他们被秋天傍晚的冷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一路摇摇晃晃,彼此搀扶,嘴里止不住地吐着混账话。 “我的小妹妹嘞,有没有想我耶~” “我的好姐姐呀,今晚你寂不寂寞呀啊~哈哈” “我的好妈妈啊,快渴死我咧!” …… 他们连推带撞地进了花柳巷的外门,但是酒劲上头加精虫上脑的他们没有注意到,花柳巷的木楼中虽然灯火繁盛,却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甚至连那些女人哀怜的哭声都没有了。 “怎么没人出来迎接?” “欲擒故纵吗?嘻嘻” 他们浮想联翩地看着眼前的木门,但当他们推开这道门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是一个很美的男人,身形修长,猿臂蜂腰,剑眉星眸,一席墨蓝色的长发垂至肩膀,身着一身灰蓝色长袍,其上隐藏淡灰蓝色的缠枝莲花纹,腰系一根竹木材质的链状腰带,左腰处佩戴一根圆锥状木质刺剑,右腰处别着一个绣着兰花图案的丝质香囊。 这个人一手按住剑柄,一手抚弄着下巴,一脸微笑,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冷风吹动额头,几个年轻人被吹的一激灵,这个时候,他们才察觉到脚底传来的粘腻感。他们惊恐的发现地面上弥漫了一层厚厚的血浆状物体。仔细看看,其中漂浮着一些白色的杂质…… 愣了一下,一股无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几个年轻人想要尖叫着转身就跑。但一股股甜腻的味道却在这时直接冲入鼻腔,他们想要叫,却叫不出来,他们想转身就逃,双腿却早已经酸软,那个美丽男人那身暗蓝色的长跑在红色的灯火下,变成了一种血污干涸后的暗褐色。 拔剑,收剑,这些年轻人散落了一地,和地面上的守卫融为一体。 这个入侵者就是戴银,在确保暂时没有人会来打扰自己,他笑着走向了那座角落上的木屋。 他是来赴宴的,之前自己给了余炼那么多份子钱,自然不会错过这场山野中难得的酒肉宴会。本来他打算直接去拜会这里的主人,但却发现了些有趣的事。 那就待会再去拜会这里的主人吧,相信他不会介意的,毕竟戴银的性格还是比较随和的,相信主人也不会介意让他在正餐前,品尝一道点心。 走到角落的木门处,他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女人的悄悄话。余炼停下来,屋里传出的谈话不是那种闺房中密友的互诉衷肠,而是一种类似说教般的语气,这是一个垂死的生命在向另一个走向死亡的生命传递自己的信念和经验,这个过程是粗鄙的,蛮横的,没有任何诗情画意,包含着对性、死亡最赤裸裸的恐吓和嘲讽。 戴银就像听戏一样听着屋子里的谈话,虽然话语中夹杂了山寨中几个恶匪喜欢的怪异癖好和姿势,但是整场对话却没有丝毫淫邪之气,反而有着一种堂堂正正得浩然气。 赤裸裸到了一定境界,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意境。 屋内,“灾星”正在竭尽全力地将自己在这痛苦的人生中得到的经验塞进这个包子头女孩的脑子里。 虽然女孩那稚嫩的心智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些晦暗的话语,但是她却努力地用自己那不聪明地脑袋尽可能记住每一个字。 经历了近乎惨烈地撕扯后,两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 就在这时,半掩着的木门在吱嘎一声后被推开了。 两个人被吓了一跳,包子头女孩紧闭着双眼,将头沉沉地埋了下去,“灾星”却满不在乎瞪大眼睛,抬起身子,不管胸前的春光大方放,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身着蓝色长袍的“男人”,心里一动: “你不是山寨中的人,你是谁?” 戴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自顾自的鼓起了掌: “真是一场精彩的戏剧,一个妓女,区区一个妓女,竟然会这么无私地将自己受尽作贱得到的宝贵经验无条件的教授给另一个刚刚入门的新人,真是太高贵了。这就人类赞不绝口的长妓如母吗?呵呵…” 两个女人听着这疯言疯语,有些不明觉厉,包子头女孩小心地后退了两步,想要逃离,却被那个男人脸上的一缕笑意骇地动弹不得。 “灾星”心中叹息了一下,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地教,这个女孩还是太年轻了,只能笑道: “这位爷,您来这里有什么要玩的吗,你看我们这一老一小的也没什么玩头,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叫别的姐妹来伺候您。” “那就不必了,”戴银摇了摇手,“她们身子骨太脆,玩了几下就散架子了,没什么意思。” “妓女这种东西,哪有你们好玩呢? 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拥抱崭新人生的机会,一个离开这个妓女之家的机会,不过机会只有一个,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话音未落,戴银猛地放出了自己的魂力,一股恐怖的气息冲的两个女人四肢发软。 两白两黄三黑整整七个魂环在她们的眼前一闪而过。 她们立刻相信了戴银的话,在斗罗大陆,魂力为尊,一个七环的魂圣,不会费心去欺骗两个连魂力都没有的妓女。 “那你们商量一下,做出个选择吧! 不过要快点哦~,毕竟,我还有一场宴会要参加呢。”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一时间竞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