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你咋了？好端端你哭什么？”沈意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模糊的视角。 闻言，鹤见初云抹了一下眼睛，回道：“我没有。” “得了吧你，眼睛都糊了，你还说你没哭？” “我真没有。”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 “只是想起一些事。” “什么事？” 鹤见初云没回答，步伐加快往营地走去。 不过她不说沈意也知道，无非就是想起鹤见氏被灭门的事情呗。 但想起鹤见氏被灭门，他又想起了有关于鹤见初云的那张通缉令，自己长什么样，除了鹤见氏的人外，还有很多人知道，大梁皇族不至于不知道，想要查清楚，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 但上面偏偏没有关于自己的像貌描写。 又想起三天前早上共享到陈星云视角时他给自己的提示，沈意心里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不会是已经知道自己是龙族不可言吧……” 与鹤见初云一样，他也变得沉默不语了。 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她来到扎营处，也许是为了麻痹自己，她什么也没说，让沈意生起火后，自己就取出丹炉开始炼丹。 沈意则待了一会儿，闲得无聊的他去周围逛了一圈，准备打一点野味来。 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上他连兔子毛都没看到一根，河里面也没有一条像样的鱼。 游荡了好一会儿，沈意就回去了。 来到营地，鹤见初云刚好炼出了一炉丹药，一共九颗，其中沈意要了八颗。 吃完蕴兽丹，她扶起丹炉，一刻不停地炼下一炉蕴兽丹，而沈意望着她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真魄自然磨损联系锚点，半年了，沈意也看不到什么进展。 这联系锚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自己总得做些什么。 等老妖婆成长没人能威胁到她的地步，这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沈意不是不能等，他只是不想等，那么长的时间会出现什么意外他根本保证不了。 之前红气多的时候，他舍不得把红气浪费在磨损联系锚点这件事上，比起这些，他更愿意把巨量的红气花在刀刃上。 而他现在突然就舍得了，不为什么，因为小命最重要。 另外，他本就做好了一点红气不用撑到那什么祝家的准备，而今老妖婆会炼丹了，蕴兽丹有了一个稳定的来源，一路上自然不会饿到肚子。 犹豫了一会儿，沈意吐出一口浊气，好像下定了决心，当即调动体内的红气往联系锚点所在的位置涌去。 光凭这些红气，沈意当然不认为能把联系锚点磨损干净，他的要求很简单，要是有一天出了意外，老妖婆不慎身死，自己也可以不死。 实在不行，付出点代价也行，比如自己重伤濒死。 只要活着，受到再严重的伤，也能用红气治疗回来。 大量的红气宛如汹涌的河水般游动着，在接触到那玄之又玄的联系锚点后，它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吞噬着他送来的红气。 注意到这些，沈意倒吸了一口冷气，尽管做好了准备，可看着红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肉疼起来。 这联系锚点就是头巨兽，怎么也喂不饱的巨兽！ 体内一百六十多个单位，足够他不吃不喝消化半个月的红气量，仅仅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被联系锚点吞食殆尽。 看红气没剩下多少了，沈意连忙停止，留下最后四分之一个单位不到的红气，防止自己感到饥饿。 而于此同时，因为联系锚点的磨损速度在突然间加快，鹤见初云自己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表面上什么反应也没有，不过丹炉下宛如丝绸般一样的丹火却剧烈跳动起来。 回过神来，她赶忙稳住心神，继续控制着丹火炼化丹炉内的药材。 沈意看了一眼，没有多想，伸出爪子在火焰上面炙烤，偶尔捏起一把火吞进嘴里。 估摸着快九点的时候，鹤见初云又成功炼成了一炉丹药，这次她炼丹的速度快了不少，应该没用到两个小时，只不过数量少了些，只有七颗。 “不错不错，继续保持下去……但只炼成七枚颗可不行，以后争取每一炉都能炼出十几颗，知道没？” “嗯。”她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在火堆旁抱着双腿坐上，望着火光发着呆。 见她没有继续炼丹，沈意催促道：“你干什么呢？继续炼啊。” “我休息一下。” “休息多久？我肚子可还等着呢。”沈意说着，但后面鹤见初云没有出声，看她又抑郁起来，沈意嘴巴张了张，改口道：“那你休息吧。” 她还是没哼声，沈意撇了一眼，趴下身子，闭上眼睛准备早点睡。 但没过去多久，他就感觉鹤见初云在摇自己的脑袋，并且呼喊着自己。 “玄厉，玄厉……” “干什么？”睁开眼睛，沈意就看到对方蹲在自己面前。 愣了几秒，他反应过来，不满道：“你叫我玄厉？又忘记你的身份了？” “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 “我就今天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不行，你给我改口，该叫什么？” “玄厉。” “你……”沈意呆了一下。 这老妖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这么刚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但想了想，懒散散的他还是没有起身，望着她姣好的面容，心里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 他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怪异地问道：“老妖婆，你不会是想被我蹂躏一下吧？” “不是。”她摇摇头，回答的很认真。 “那你什么意思？” “等一下我给你欺负好不好？” “不是……”这出乎人意料的话语，让沈意思维空白了一下，脑子宕机，回过神来，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愈发强烈。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你样东西。” “什么东西？你能给我什么东西？” “你先起来。” “不！” “你先起来嘛。” “你现在就给我。” “你不起来我怎么给？” “什么玩意要我起来才能给？” “等下你就知道了。” “……” 沈意深深地望着她，两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沈意起了身，说道：“起来了，你给吧，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还不行，你跟我来。”鹤见初云对他招了招手。 这一行为，也勾起了沈意的好奇心，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她带着他来到一片空旷地带，停下脚步，她转身又道：“你……变大一下。” “怎么这么麻烦？” “快点嘛。” “你到底给不给？” “你想不想要？” “……行！”沈意有些无语，用力点点头，一只爪子扣进地里，一用力。 西啦！ 他的体型暴涨了一圈。 不过鹤见初云却不满意，又说道：“还是不够，再大一点。” 沈意没说话，再次一用力。 西啦！ “现在可以了？” “还是不行。” 西啦！ “不行。” “你有完没完！” “等下我帮你缩小。” 西啦！ 一连变大了四次，看着沈意的身体涨到一座房子大小后，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呢？你还要做什么？” 她走到沈意脖子边上，伸手抚摸着上面的鳞甲。 “你闭上眼睛。” “闭着了。” “你这叫眯眼，不叫闭眼。” “你妹的！现在闭上了，赶紧的，有什么东西就拿出来，再卖关子我饶不了你。” 沈意不耐烦地说着，鹤见初云点点头但没有回应，手在鳞甲上抚摸着，突然见她一用力，一个翻身直接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察觉到她的动作，沈意双眼一睁，快速晃动脑袋，想要把她甩下来，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鹤见初云手脚并用，死死地缠在他身上，怎么甩也甩不下来。 “靠，老妖婆！你给我的东西就这个？” “你已经说了，我能有什么东西给你的？” “去你大爷的！给我下来！” “不！” “下不下来？” “不下。” “行！”沈意咬牙切齿，龙翼展开直接飞向了高空，在空中来回翻转，试图把她强行从自己脖子上逼下来。 可她闭着眼睛，在他脖子上像八爪鱼一样锁着，尽管沈意尝试各种危险的花式飞行，都无法让她松开半分。 想了想，沈意爆发出自己全部力量，西啦又是一声，他一下变成身长接近二十米的西方巨龙，脖子也随之变得粗壮，这一下，鹤见初云无法全部环抱住他的脖子了，隐隐有被甩下来的征兆。 察觉到这些，沈意冷哼一声，更加卖力地在空中翻飞着。 见情况不妙，鹤见初云慌张起来，下意识地拿出上品灵器花神簪，直接捅开鳞甲，扎进了他脖子中，以此固定住身躯。 可做完这些后，她心里更慌张了，她想解释什么，但沈意吃痛下，发出一声低吼，根本没给她机会。 “老！妖！婆！” “我不会下来的。” “你有病是不是？” “玄厉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你不想这样那你想怎样？” “我只是……想去一个地方。” “那你说啊！干什么啊！” “我……”她嘴巴张了张，但没有解释，说道：“你别这样了，你往东飞。” “飞你妹！去那边干什么？” “我想炼精品蕴兽丹，但缺一味药，要从修为超过五十年以上的妖类身上取，你也听药庐掌柜说了了，往东走四十里地有一头牛妖……” “你真特么的有病！” “你好好飞，我拔出花神簪，等到了脊牙岭我就下来。” “真的？” “真的，你信我。” “行！等你下来你完蛋了。” “嗯嗯嗯，到了脊牙岭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花神簪插在脖子里，沈意一乱动就传来钻心的疼，无论他再神通广大，就好像被套了紧箍咒的猴子，再暴跳如雷也得强忍住。 所以他很快就不挣扎了，在空中平缓地飞行着。 冷静下来，沈意又想了想，他觉得应该刚刚用红气来消磨联系锚点的时候被老妖婆察觉到了什么。 让自己去那个脊牙岭捕杀牛妖，怕就是个幌子，她的目的不止于此。 下意识晃晃头，脖子上痛感再次传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吼腾地一下又起来了，阴暗的想法也在内心中滋生。 这老妖婆真的欠收拾，等到了脊牙岭她下来，先把她扒光了再说。 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气…… 没多久，见他不在乱动，鹤见初云才缓缓地将花神簪拔出，摸着他伤口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我往你脖子上扎一下试试？” “可以，先到脊牙岭。” “呵呵，老妖婆你就放心，到了脊牙岭有的是你苦头吃。” “……” 她不吭声了，沈意翅膀一挥，加快了飞行出去。 似有似无的飞雪掠过额头或粘在发丝上，丝丝冰凉感传开，她紧了紧身子，抱得更紧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出声道：“你飞慢点。” “慢什么啊？我还要赶紧到那脊牙岭呢。”沈意没好气的说道，闻言她再次沉默，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突然呼唤道：“玄厉。” “有话快说。”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我凭什么不能离开你？” “因为……”她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笨拙的说出四个字“我想复仇……” 沈意听后忍不住哼笑出声：“呵呵呵，复仇，我不知道你要复仇啊？你向谁复仇？许家？乌东家？楼家？青渊宗？还是大梁皇族？” “都有。” “你想复仇关我屁事？我以后最多就去找一下青渊宗的麻烦，因为二傻是被你师尊害死的？” “……你怎么这么绝情。” “去你丫的，想要为鹤见府报仇你就自己去，记得那天你说的，除了你复仇，还有就是我解除契约后咱们好聚好散，反正蕴兽丹你给得给，不给也得给，能不能跟上我，那你自己的事。” “可鹤见府是你的家。” “得了吧你，还家呢，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这半年时间，你吃的，用的，住的，都是鹤见府给你，你对鹤见府就没有一点感情？” “你扯这些？” “…… “我这么问你吧，要是当初我不是龙族，就只是一个连丁级下品都算不上的契约兽，你觉得你会留着我？” “……” “回答不出来吧？你自己也知道你会怎么做，所以就别说什么感情了，说白了，咱俩之间就只有利益，我要生存下去，你要家族资源，就这么简单，OK？”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要我真不是龙族，我指不定在哪流浪呢，哦对了，你想复仇的对象不止我说的那些吧？其中还得加上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也有恨意，只是你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你需要我，对不对？” “……” 她沉默着不说话，但依旧抱着很紧，生怕自己突然把她甩下来。 沈意吸了一口凉风，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放松。 “老妖婆，你可能不知道这是我第二次生命，所以多的我不想要，就只想去一些地方看看，而不是和你绑一辈子，再说了，做你的命神又不是我选的，早就孤家寡人，就一条命啥也没有，干嘛跟你……” “可是我只有玄厉了。” 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有似无的，让沈意的话音一顿。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