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屋子里只剩下慈宁宫的人。 太后身边的老嚒嚒知道主子现在的心情不好,担心她的身体,打算安抚一番:“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被皇上禁足,据宫人说,殿下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夜晚也不能寐,一直传话出来说自己是冤枉的。” 嚒嚒见太后并没有阻止,又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也算是在您身边长大的,虽顽劣,却也是个知分寸,懂进退的,依奴家拙见,说殿下杀人扒皮,这等残忍之事…莫不是真被冤枉的。” 太后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等人都走光了,太后对着自己最信任的嚒嚒道:“该来的总是要来,自从璋儿做了太子,老身就知早晚会有这一天。” “常心悦这几年愈发变得令人捉摸不透,安安生生的培养璋儿,稳坐太子之位不好?却非要如此明显的让他天天跟常家混在一起,还拉拢那些个文武,皇上虽有顽疾,可有杜太医那等神人相助,再坐十几年龙椅也不是问题。现下好了,吃了大亏!” 说着说着,就生气道:“常家也是失心疯,连老身都看不透常重虎如今想搞什么幺蛾子。” “璋儿若是好了,难道不就是他们常家好?” 太后一拍扶手,抓着宫女的手站起来:“传哀家懿旨,哀家要去见皇上,另外,让厨房做几样璋儿爱吃的菜,送去东宫。让他老实呆着。” “是!” 而此时此刻,武安侯府的密室,却仍传出若隐若现的,歌姬正唱着不堪入耳的小曲。 “侯爷可真是爷们,陛下圣旨已下,明日就要启程回营,今日还有心情寻欢饮酒,宣平侯府唯一被寄予厚望的世子死了,听说一个小妾也死在流放路上,可见流放途中凶险,武安侯却是从此高枕无忧了。” 谢展白没好气的单手举起酒杯,说道:“哼,我是倒霉,他是手中无人可用,再说,如果不是我挡着,此事十有八九会落在你身上,早知你幸灾乐祸的,拉着你一起好了。” “别别别。”男子急忙摆手,笑道:“在下生平志向只不过是妻妾成群,阅尽天下美人,死在风流乡里,可不想整日里寝食难安,稀里糊涂的就被个毛头小丫头给宰了。” 谢展白俊朗的五官却透出阴狠,说道:“范家这会儿倒还好,爵位没了但家人都平安无事,流放个几年,待皇上气消了,回到老家购置些薄产日后也不愁。而我……” “还得替人守住苦寒之地,寸草不生的地方。” 他冷笑的看着对方:“谢某倒也不是不能吃苦,问题是皇上罚了我的俸禄,连带着咏叹楼的事,令在下还损失了不少军工武器,这眼看积蓄不多了,要不您先借我些碎银?” 男子说道:“侯爷大可放心,怎么可能让您蒙受损失?您的那份早已先行一步,运至军营。就您那点俸禄,不提也罢。这一趟少说也赚个十万两真金白银。” 谢展白笑:“呵呵,甚好。” 转而又说:“你们倒是胆子大得很。” 男子不以为然的道:“祁天印的圣旨也就到此为止,别人是死罪,咱们能一样吗?远的不说,就说京城里的那两位驸马的所作所为,他还不是多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就不信,他真的会砍掉这些人的脑袋。” 谢展白认同的点点头,“那个陆惜之很是麻烦,不知可有了对策?” 男子眼神变得阴狠:“区区一个陆惜之,自然是要处理的。” 谢展白一听,放心的举杯一饮而尽。 陆府 自从那日从宫里出来,陆惜之这眼皮就一直跳着没停过,几度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要中风了。 “小姐,您还要贴啊?”春香边剪红纸,边看着自家小姐两只眼睛上方的红点点。 “没看到你家小姐这眼皮都快跳踢踏舞了吗?不多贴几张,怕是三步以内就要暴毙了。” 春香摇摇头,把剪好的红纸又贴了两张到小姐的眼睛上。 “小姐,夫人又让人来叫您过去了。”春香贴好红纸,赶紧把自家小姐从软榻上拉起来,给她梳妆打扮。 陆惜之一愣,好家伙,还想让她去见媒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箭步跑到屋外,只喊了一声:“北雪!” 转眼间,一个黑影嗖的出现在院中,揽住陆惜之的腰就跳出院墙… 豁,小姐又溜了。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陆惜之突然想起来,问北雪:“对了,这些日子大理寺有没有什么动静?” 北雪道:“曹金岳算沉得住气,并未有异动,一切都是按皇上的旨意在执行。” 陆惜之眸子幽沉:“只是一点流言,确实撼动不了大理寺的根基。” 她希望看见大理寺里那些助纣为虐的狗东西跟常重虎一起都万劫不复。 可惜,现在还没那个能力。 北雪眸子一动:“请凤将军帮忙?” 当皇上在处理扒皮按时,也顺带处置了大理寺里几个寺丞,却没有动曹金岳和连沈,凤将军曾上书皇上,不若趁此机会彻查大理寺,可不知为何,皇上那里也没有下文。 “不,既然凤将军已提过,便暂时不用复议。” 她隐隐觉得,祁天印那个皇帝,不止外表那样软弱和好拿捏。 相反,他有他的谋划和打算。 他让吕顺转述的那句话,是让她查什么? “陆姑娘,是老白头。”北雪突然叫住她。 萧青白? 陆惜之看去,老头仍是一身补丁的旧衣,推着那个老旧的粪车,嘎吱嘎吱的走在路上。 不知脑子里突然哪根筋一抽,陆惜之转身跟了上去。 “萧侍卫。” 待走近了,她在老人身边轻轻一声。 那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模样好似特务在接头,北雪轻笑出声。 “你还是叫我老白头吧,省得偷鸡摸狗的样子,反而让人怀疑。”萧青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看着她。 “老白头,你这是准备回街道司?收工了?”陆惜之见他有些吃力,便毫不介意的上手就帮着他推车。 萧青白对她的突然帮忙,愣了一下。 心里微微感动,面上却还是冷若冰霜:“不然,你以为我去哪‘送屎’?” “那,等你收工,我请你上味香楼,你给我说说萧南笙将军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