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打起精神，赶回了镇政府二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秦海龙和徐胜涛在哈哈大笑，就连一向小心谨慎的林为民也在高谈阔论。 秦海龙看见林辰推门进来，和颜悦色地说：“快坐，就等你了。” 林辰坐到谭计策边，谭计策看着他说：“你怎么了？脸色这难看。” “没什么。” 秦海龙清清嗓子：“好了，不要说话了。同志们，今天召开这个会，是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明天开始，县委组织部干部考察组将来我镇，对周海洋同志进行考察。” 秦海龙停顿了一下，看了一遍会场。“同志们，周海洋同志党性鉴定、年富力强，综合素质高，统筹能力强，有很强的驾驭全局能力，和丰富的领导经验和领导艺术。特别是协助徐镇长引进了央企华新矿业，参与提出了矿山三年整治提升方案，着手对我镇滑石矿产业进行改造提升。” 秦海龙不紧不慢地说着，大家都低头唰唰地记着，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秦海龙今天所说的话，实际上是给周海洋定调子，考察组来了，向你询问周海洋工作干得怎么样，你按着秦海龙说的内容发挥就行了 “此外，为加强我镇的组织工作，组织部准备给我们配备一名组织委员，优先考虑我们镇的推选人选。” 在座的站所长们纷纷沉默下来。 这句话才是今天的会议重点！ 秦海龙会瞩目谁呢？ 大家不约而同盯着秦海龙。 在开这个会前，徐胜涛已和秦海龙已经通过镇党委会定下了人选。 接到周海洋要走的消息后，秦海龙和徐胜涛作了一番交谈。大山镇的权力结构本已稳定，如果周海洋调走，那么就出现了一个权力空位。两位主官经过一番倾心交谈，最终两人达成了共识： 第一，周海洋空出的岗位，由林辰填上； 第二，“党支部领办合作矿”的创新，系秦海龙亲自操刀所创。林辰，只是一个具体执行者。 第三，秦海龙全力支持徐胜涛的矿山整顿提升工作。 这种安排，三人各有所得，亦各有让步。 对林辰而言，让出了“党支部领办合作矿”的发起者的“名”，得到了实打实的副科级领导岗位； 对徐胜涛而言，周海洋的调离，将使他在班子中失去最大的助力；提拔林辰，可以成为他施政方针的最佳执行者； 对秦海龙而言，让出了对组织委员这个岗位的安排，得到了“党支部领办合作矿”的发起者的“名”，实则经过深谋远虑。他看到市组织部对青山矿创新工作的认可，计划利用两年时间，打好“党支部领办合作矿”这张牌，在退休前解决副处级。 为此，在刚结束的镇党委会上，他一改往日的会议主持风格，直接定调，确定林辰为推荐人选，丝毫不给其他委员发言机会。再加上徐胜涛的长篇附议，其他班子成员看到一二把手决心已下，便都知难而退了。 秦海龙宣布：“经过班子研究，决定推荐林辰同志为副科级干部考察人选。” “林辰同志虽然年轻，但他在青山矿事件处置过程中，很好地完成了矿工工资拖欠、集资款兑现等难点工作，并且在青山矿落实了科学征税试点......” 秦海龙讲完话后，林为民道：“坚决支持党委会决定！周镇长，你这高升了，可别忘记请客！标准得高一点！小林也一样！”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得请客！” 周海洋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一切等组织安排下来再说。” 秦海龙道：“会议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下面算是聊天，不属于会议内容。看得出，大家都舍不得周镇长走，说实话，我很不舍得周镇长走。但组织需要，领导信任，有更重要的岗位和更好的平台，那里也更有利于周镇长大显身手。所以明天的考察，各班子成员、站所长一定要讲大局、讲团结，不该说的话坚决不说，不该做的事坚决不做。我相信各位，不会把私人恩怨、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秦海龙说的话，都很正常，似乎是在强调纪律，但实际上是暗示大家，你们即便对周海洋和林辰有天大的意见，在考察时也不能说！ 秦海龙又接着说：“我以前工作时的一个单位，组织部要来考察一个副职，这个副职，怎么说呢，反正大家都挺膈应他，所以私下里串联起来，打算和考察组说他的坏话，不能让他提拔！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 大家好奇地看着秦海龙，“怎么样了？” “一把手听说以后，召集这些人开会，说：你们既然膈应他，就必须投赞成票，提拔他。这些人问为啥？一把手说，他提拔走了，你们也不用天天看见他，心情也好，工作也顺，为什么要阻拦他呢？”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但在心里却佩服秦海龙是个真正的老组织，对干部提拔的套路门儿清。秦海龙说的事可能是杜撰，目的是为了给周海洋和林辰进步铺路。但这种情况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那就是明朝海瑞的升迁之路。 海瑞蔑视权贵，严苛办事，官场同僚恨他入骨，但他正直清廉，即便是母亲过寿，也才到集市上买二斤肉，想搬倒他也找不到借口。海瑞每到一处，百姓欢欣鼓舞，地方官员和地方豪情却苦不堪言。他们务必将海瑞赶走，于是出现了主动为海瑞跑官的奇葩现象。海瑞受排挤越大，升迁的速度也就越快。海瑞48岁时才从知县起步，如坐火箭一般，一直升到了正二品的南京右都御史。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一定要看好自己的人，管好自己的门，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散会！” 林辰没有因为要被提拔而喜悦，他出了会场，心情更加沉重：“如果电费成本模型如果是错误的，会不会影响到我的提拔？” “不行，这件事必须解决，不能让它影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