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想去拦住张国全,解放在一旁一边铲着煤,一边无所谓的说了句。 “亮子,让班长去吧,我觉得咱班长能行。” “解放,你这话就不对了,那国全刚来两天,对二号采区的人还不了解,这么莽撞的就过去了,容易吃亏的。” 解放仍旧毫不在意:“谁吃亏,那咱班长也不是吃亏的主,二号采区处处压着咱一号采区,我看就得咱班长这性子的人,跟他们理论一番。” 亮子带着不满:“国全是去借人,又不是去吵架,你这咋嫌事不够大。” “瞧你说的,我还能不盼着一号采区好,我还盼着矿场好嘞,关键那二号采区的方万一老是觉着高人一等似的,他不就仗着是魏矿长跟前的红人,对咱一号采区是百般看不上。” 解放嘟囔了一堆,汪老大拄着铁锨心想,这矿场可没有想象中和睦啊。 来到二号采区的张国全,向工人打听了一下。 “师傅,你们方班长呢?” 工人指了指前面,张国全走了过去,找到方万一。 “方班长。”井下太吵,张国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方万一听到了,随即摆摆手,让机器先停下来,井下很快安静了,除了散不尽的煤灰。 “哦,是张班长呐,上工时间,你不在一号采区生产,怎么跑到这来了。” “方班长,你们这机器能正常运行吗?” 方万一有点尴尬,之前还跟人家说,机器坏了,需要维修,这才把八十吨煤的产量和一号采区交换了一下,只是他没想到张国全会突然跑到二号采区,还看到了正常运行的机器。 “啊?目前正在调试,不能说完全好了,张班长,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一号采区的割煤机趴窝了,烫得很,听我手下工人说,你们二号采区有技术工人,这不来找你,派个人给我看看。”张国全解释了缘由。 “这事啊,恐怕……不行。” “不行?”张国全不理解:“怎么不行?不把机器修好,我们一号采区怎么出煤?” “你看啊,不是我不放人,关键是二号采区的机器正在调试阶段呢,离不开人,你说去了一号采区,那我二号采区可怎么办?我这要完不成任务,魏矿长肯定饶不了我,所以啊,张班长,你还得自己想想办法。” 方万一说了这么多,明面上客客气气的,实则就是不想借人,他这才想起亮子说的话,让他最好去找魏矿长。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两个采区的工人,并不是一条心,都只顾着自己的那点产量。 至于说矿上的总产量,魏光明已经对每个采区下好了任务指标,每个采区只需要完成既定的任务,谁完不成,谁负责,因此,方万一完全可以不用搭理一号采区。 “方班长,看来说其它的都没用了?” “抱歉啊张班长,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我只能找魏矿长去了。”张国全决定去找魏光明,他方万一可以不管一号采区死活,那矿长总不能不管吧。 谁知方万一抱着膀子,脸上沾满了煤灰,加上井下又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说话的口气,显得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方万一说:“很不凑巧,这两天魏矿长谈了个大单子,今天早上就去了市里。” 听到这话,张国全的心咯噔一下:“要多久能回来?” “听魏矿长说,他得好好和人家谈谈具体事宜,怎么也得半个月了。” 半个月?他根本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那方班长,我这如何是好,难不成,我要一直等魏矿长回来?咱这可都是为了矿上啊,技术工人不给一号采区修机器,一号采区完不成产量,那损失的可是矿上,难道,你就好对魏矿长交差了?” 张国全用矿上来压方万一,那最后完不成产量,他只能把实际情况告诉魏矿长,别以为二号采区就能置身事外,不担一点责任。 他的话的确起到一定的效果,方万一黑黢黢的脸上,咧开一嘴牙:“张班长这话说的,好像完不成产量,就赖到我身上似的,再说,我又没说不借给你工人。” 张国全心里有些发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这样说不完事了嘛。 “那方班长你看,派哪个工人过去,我带着他去。” “今天啊?今天恐怕不行,怎么也得等个五六天。” “五六天?等不了,我这一天都不能耽误。” “那实在对不起,我也是尽最大能力了,你知道,我这也不能耽误了,二号采区的机器不整利索了,我这四十吨都生产不出来,到时候同样交不了差。” “说来说去,还是要等。” “我也没办法。” 张国全紧皱眉头,人是二号采区的,他又不能明抢,咬着牙算是应了下来。 等张国全走后,二号采区的工人围上来问:“方班长,真不把技术工借给他?要是一号采区完不成任务,那张国全再告你的状。” 方万一满不在乎的说道:“嘿,你还当我怕他告状,要不是魏矿长交代过的,我敢这样做?” “魏矿长这是整的哪一出?”工人也是不理解,不管是一号采区,还是二号采区,那都是在给矿上干活,魏矿长这样做,没道理啊。 “哪一出?没看昨天下工的时候,一号采区到点就下工了,一个小时都不愿意多加,魏矿长有心紧紧他的性子,再拖个五六天,他张国全不加班也得加班了。” “我明白了,一号采区现在一天都耽误不起,只要随便往后拖个几天,一号采区的工人非得加班不可。” “算你小子聪明。”方万一拍了一下那工人的脑袋:“干完了这一百二十吨,还有更多的煤需要出来呢,不把张国全的性子给治好,怎么完成那么大量的产煤,魏矿长也是长远打算。” 等张国全回到一号采区,失落的样子被工人看在眼里。 亮子赶紧问:“是不是吃瘪了,我就知道那方万一见不得咱好,这事还得找魏矿长,只要魏矿长发话,他不敢不听。” “魏矿长去市里谈事了,不在。” “啊?这?这怎么办?” 解放一屁股坐在地上:“那还能怎么办,等呗,正好歇歇,这一天,可累死我了。” “等不是办法,搞不好到最后,咱得连班,那样会更累。”张国全主要怕人在极其疲惫的情况下操作作业,很容易出现事故。 解放是破罐子破摔了,仰着黑黢黢的脸:“那咋办?是人家不愿意借给咱工人,又不是咱不愿意干。” 汪老大在这时发话了。 “咱杨家庄的汉子可没有孬种啊,我虽然刚来一天,但也看出来了,人家二号采区就是等着咱交不了差,看咱的笑话。” 的确,汪老大的话得到了大部分工人的赞同,以前干的时候就被二号采区压着,没有他们产煤多,也因为这经常被魏大海指着鼻子骂,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呢。 现在张国全来下井了,他们觉着以张国全的性子,以后就不用被二号采区压着了,至少不会再被人欺负了,这样想的时候,他们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张国全。 而张国全感受到大家的期盼,心里的担子加重了几分,他转头看向黑暗中的亮子:“亮子哥,你们在这干的时间长,有经验,机器趴窝的情况肯定也遇到过,除了用割煤机,还有什么办法?” 张国全不想等的情况下,只得另寻他法。 亮子想了一下说:“炮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