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大叔找不到刚刚走出来的洞口,他又回过身去寻找“天门胜境”。令他惊魂的是,“天门胜境”竟然也无影无踪了。他一再细细地观察、细细地回想,这里着实是他当初发现“天门胜境”的地方。
红白脸少年,红白脸少年呢?红白脸少年哪里去了?想起红白脸少年,他的心里产生了一股莫名地悲伤。到处云雾飘拂。朦朦胧胧之中他直觉得红日已经西沉,秃山破岩的阴影迅速向他碾压过来。他又想到了要快些出去,久留此处必有大患。然而,眼前四面都是悬崖峭壁,铁桶一样严实,不要说找不到一条出路,恐怕连一条可供攀爬出去的缝隙都难寻。
他又想起了慧老爷子送给他的那把芭蕉折扇,连忙伸手去取,可是他摸遍了全身所有的衣袋,哪里还有芭蕉折扇的影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可是一把救命扇啊!他立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壁立如井的悬崖底下东奔西突起来。从东奔到西,又从南奔到北。他真的绝望了,望着那深邃的渐趋墨色的天空,他痛哭起来:“我那终年辛勤劳作的父亲,我那生我养我的娘啊,我走了,您们多保重。逢年过节莫想我,安安详详度晚年!我那娇妻啊,当年我发誓做你一辈子遮雨的伞,当风的墙。如今,我说话不算数了。从今以后,你自己要小心,遇雨早些躲,风大莫出行。还有我那吃饭不知饥和饱,睡觉不知头高低的儿呀,我本来要带你多爬几座山,多涉几道水的。可是现在,爸爸走了,跌打滚爬你自己走吧!小心小心呀,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沿途有狗会咬人,有野兽会吃人。阿宝啊,阿宝!我视你如亲生,如虎儿一样。可是你把我害苦了。现在,我走了,我们一了百了了。今后,你自己多保重吧!那一次,我写给你母亲的信里,并没有说你不好,只是阐明了我自己的看法和决心。我不希望你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那件事当作包袱背着,过自己的愉快人生,快乐生活。拜拜,我的所有亲人们……
就在石山大叔为失去最后的一线生的希望而胡思乱想的时候,随着“嗷”的一声令人恐怖的吼叫,一只大棕熊从西南角上的一片乱石从中张牙舞爪地窜了出来。他一见那大棕熊,龇着牙,绿着眼睛,气势汹汹地向他冲过来,吓得慌忙移步换形,忙不迭地打开了反光磁隐身仪。
大棕熊和他擦肩而过。“好家伙,老子若不是躲得快,岂不是投怀送抱了也?”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立感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奶奶的,老子还没死,你就想来吃?老子还想吃你的肉,多活几天呢!兴许那时我就能出去,回地球!”他在心里一边调侃自己,一边提防着,扭头一看,只见那只大棕熊又敏捷地回过身来,瞪着一双莹莹发绿的眼睛瞧着他。
刹时,石山大叔感到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憋着一口气,僵立着,面如土色。然而那熊,并没有再向他扑过来,而是惊恐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着。见此情景,他的那一颗倏然死去的心又砰砰跳动起来,他知道,那只大棕熊在反光磁隐身仪的面前已经成了真正的熊瞎子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赶紧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向那片乱石慢慢地退过去。他就这样小心翼翼地退着,不敢正走一步。待穿过那片乱石,不见了熊瞎子,才敢转过身去。立刻,他又兴奋得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了,只见:笔立的崖壁上,一个光溜溜的洞口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
洞口有半人多高,里面黑洞洞的,但能看得清楚,它是斜着向上的。他想:“这个洞一定是那只棕熊上下悬崖的通道,也许这就是我唯一的出路了,也许它是我生命的归宿。不管怎样,我必须钻进去。”
洞里面虽然黑暗,但洞壁是白色的,总算能隐约地看得见。壁上有些许小窝儿和凸起的石角勉强可供攀登。洞是螺旋形的,盘旋而上,看上去并不觉得很陡。石山大叔立即开始攀登,几个盘旋,头顶上方就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光斑。石山大叔心中一喜,脚底下一发力,很快就。
“啊哦”他三钻两钻,很快就钻出了洞口,他又一次兴奋得大叫起来。这里果然是他来时跌下山崖的地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透过悄然撒落下来的暮色满怀喜悦地看看周围的群山。
刹那间,远山近岭又都狰狞起来了,似虎、似狼……“嗷”,洞内又传来熊瞎子恐怖的吼叫声。啊!他看到了,他看到那只大棕熊大摇大摆地钻出洞口,又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过来了……他不敢喘息,不敢动弹,然而大棕熊还是瞪圆了眼睛喘着粗气来了,一步一步地,直到把鼻孔中的两道滚热的气流喷射在他的脸上。
“哇!”他惊叫一声,身子狠命一拗从地面上坐起来。眼睛,我的眼睛,他诚惶诚恐地扒开紧粘在一起的两片眼皮,再一看:大棕熊呢?大棕熊呢?嘿,哪里有什么大棕熊不大棕熊的?他迷痴痴地坐在山石上不知其所以然,眨巴着一双模模糊糊的眼睛愣了半天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落霞照红了半边天空,群山一片静谧。他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热得烫人,屁股下面的山石也热得烫人,整个天地之间简直就是一架大蒸笼。他想:要蒸唐僧肉了。
额角不争气,又疼痛起来,上了紧箍咒一样,一阵紧似一阵。他忍不住伸出手去一模,头发茬里,似乎满是黏丝丝的,还带着些半软半硬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他慌忙把手指头移到眼前一看:啊血?粘满手指头的全是黏糊糊的血和干硬的血痂。他更不知所以然了,只是摇头,半天,才挂上一丝苦笑。此时,他终于明白了通天旅馆里的那两位姑娘为什么……,一股愧意潮水般的袭上了心头。
一阵眩晕又向他袭来,每一块骨头都酥酥的,他这才想到自己不能死。“我要赶快离开这里!”求生的本能提醒了他,他忍着痛,赶紧从地面上爬起来,强打精神往山的外面跑去,可是两条腿却不争气,软塌塌的,像大病了一场。
着实,此时他的精神糟透了,犹如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每一次把脚雄赳赳地迈出去,总是软派派地落下来,把个身子弄得东一歪西一扭的。同时,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开始火了了的又痒又疼起来,仿佛整个身子都成了一把燃烧着的干柴了。好就好在那熊瞎子没有追过来,只是在记忆中存在,也还认得来时的路。
就这样,几里一过,他终于又开始庆幸自己了,无穷的精气神源源不断地从脚板子底下泛上来。顺着来时的路,天还没有黑定他就转过了那个屏风似的山嘴。一出谷口,通天旅馆的旗子就在苍茫的暮色中飘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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