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旅馆里,仍然是那两个姑娘在迎客。她们见了石山大叔很是吃了一惊,一改来时的热情。说好听点,敬而远之,说不好听点,就和见了鬼一样,远远地用冷眼看着他。因此,石山大叔没有受到来时的那种礼遇,独自幽灵似的飘过清冷的走廊走进五五二房间。
他像疯子一样一头扒到饮水机上狂饮了一气矿泉水,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当他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却见脏衣服已经被谁洗了,干干净净地挂在阳台上,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叠洁白的纱布和一盒外伤药膏。他想“如此服务也不能算差了”,笑了笑,就把药膏涂抹到纱布上在额角伤口处贴了,然后倒头便睡。等他一觉醒来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呵欠,美美的伸了伸懒腰,一骨碌起来拉开窗帘的时候,太阳已经出山了。
老板娘端坐在柜台后面的转椅上,用兴奋而又愉悦的目光看着石山大叔把门卡放到她的面前,吊起嘴角笑了笑说:“对不起,先生。四天呢!你的定金只有两天。”
“啊?我是昨天晚上才来的啊!”石山大叔惊叫起来。
“是的,先生。”老板娘笑着说:“您是昨天晚上才来住了一宿。但是,您在二十三号午后就定了房。今天二十七号了。定了房,不住也是要把钱的,天下的旅馆都是这个规矩。”
“什么?”石山大叔争辩道,“今天不是二十四号吗?我昨天中午定的房,只出去玩了半天,怎么可能今天就是二十七号了呢?你宰客也不能这样宰啊!”
老板娘一指面前的登记簿说:“先生,我没有宰你。请看,这是您签的字,对吧。”她又指了指墙上的光磁挂钟说:“那钟上有日期。准确地说,你是二十三号下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定的房。一时整出了门,直到二十六号晚上七点零五分才回来,共计出去了七十八个小时零二十分钟,而不是半天。不错吧?先生,小店是从来不宰客的。那缺德的事,我们从来不干!”
“哼!”石山大叔摇摇头道,“那破玩意能搪弄谁?”
“先生,您能交四天的房款是很幸运的。”老板娘立刻说,“我不骗你。不信,新闻联播的时间到了,请听!”她打开了视屏,室内立刻响起了播音员甜润的声音:“今天是八月二十七号。”
老板娘又笑道:“您总不能说她也在骗你?我想,您更不会说是二十六号定的房吧?这定房的时间也是您自己签的呀。”
“不错。”石山大叔在心里说,“我确实是二十三号午后订的房。难道还能耍赖么?”然而他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苦笑着打开手提包,取出一张大钞递过去,十分无奈地说:“好,就按你的。照四天算吧!”
老板娘又笑了。这一次她笑得特别甜,细起眼睛说道:“先生,我是不会错你的。像您这样独往独来的回头客,我们很难遇上一个呢!祝福还巴不得,又怎么会宰你呢?”
走出通天旅馆大门的时候,迎客小姐歌唱似的送客声给石山大叔平添了几分惆怅。他带着这种被蛛丝一样的惆怅包裹了整个灵魂的感觉,走进了来时曾经在那里吃过午餐的那个小面馆。
和上次一样,小面馆里没有一个顾客。他要了一碗阳春面、三两锅贴,拣一个明亮处坐下来,抬眼就见对面墙壁上的光磁挂历里显示的日期也是二十七号。
“真是见鬼了。”他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
小老板端着面条和锅贴走过来,笑容可掬地问:“先生,你盯着那挂历看,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今天是二十七号吗?”石山大叔指了指光磁挂历问。
“嗯?对呀!”小老板把面条和锅贴放到石山大叔面前,又惊疑地问道,“先生,你是自个儿进山又出来的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