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门山,石山大叔匆匆地向天门沟村赶去。他突然感到脚下的路远没有来时那么好走,满路坑坑洼洼碎石无数且起伏不平,走一步难一步,一步更比一步难。路上行人稀少,想找个说话打岔的人都没有。随着日头渐升渐高,面馆小老板给他带来的那点美好心情就像一串肥皂泡在渐渐地随风飘散,忧虑和焦躁又像蚂蚁一样悄悄地爬上了心头。他又总是觉得脚下的路好像被远古神话中的大力神拉长了,眼看没几里的路程,一走就是好半天,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左走右走就是走不到尽头,急得他只恨爹娘没给他多生几条腿。
说来也怪,这一急,石山大叔浑身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那么大的精神,剩下来的山路也就不知不觉地赶过去了。当他走进天门沟村的时候,还有人家在吃早饭哩!他忙不迭地去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要巡查的对象就是烂肠子。他立刻预感到这里的事情可能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咋办呢?看来……”
此时,石山大叔想起了理罐子和罐理子,正寻思如何去找,忽见前面几棵山枣树下,有群孩子在嬉闹,只听他们高唱:“酒厂酒厂,用枣不酿,美酒照淌。”他想起了今天是星期日,脑子里突然一亮,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他在距离孩子们不远处的路边捡了块石块坐下来,取出纸笔,开始摹写孩子们嬉戏的情景。不出所料,几分钟过后孩子们都向他围拢过来。一见他在作画,七嘴八舌地问道:“您是城里艺术学校的老师吧?”“替不替人画像啊?”……
“画啊!画全身的还是头像啊?”石山大叔欣然应道。
“多少钱一张呀?画头像和画全身的一样价吗?”两个大一点的孩子眨了眨眼睛问。
“不要钱!”
“不要钱?”孩子们先是惊诧,接着就“啊哦啊哦”的叫喊起来,跳着拍起手。他们围着石山大叔吵闹着,争着喊:“我画!”“我画!”“我也画!”“先替我画!”……
“莫慌!莫慌!”石山大叔道,“先告诉我,什么叫用枣不酿,美酒照淌?”
“不知道!”
石山大叔笑道:“不知道?那得有条件。”
“什么条件?”
“谁画,谁得讲一个有关村里人的稀奇古怪的故事给我听。”
“怎样才算得上稀奇古怪呀?”挤在前面的一个大眼睛小姑娘问。
“只要你认为是少见的,奇怪的事情,或者是不应该发生而发生了的事情都算是。”
“好!我有!”小姑娘自信地在石山大叔对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半坐下来,笑着把手一指道,“您开始画,全身的。我给您讲故事!不过您要画得好,我才能讲得稀奇,说的古怪!”
“鬼灵精!好吧!开始!”
于是,石山大叔开始作画,小姑娘开始讲故事。
她说:“三天前,龙卷风吻了一下我们这个小山村。它刚走,一个县长就从天而降。其实,说他是县长,还不如说他是个糟老头。又瘦又小,哪里像别的官儿们,又白又胖,不白也胖,八庹远,人没到面前,肚子就挺到你面前了。身上穿的、嘴上说的、脚下走的,真的,一点都不像个官儿。他是我们这个小山村,用老师的话说:“破天荒迎来的最大的官……”
“哦,原来她讲的是卫老头到这里来的事。”石山大叔在心里说。
小姑娘真算有口才,她把卫老头在这里的活动讲得有声有色,让石山大叔听了如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讲到最后,她突然声音一变,悲怆地说:“可惜呀,天公不作美。谁会想得到,他一出村子就被磁摩撞死了呢?”
“你,你小孩子不要瞎说噢!”石山大叔停下笔,惊悚地瞪着小姑娘那两只乌溜溜的眼睛。
“我不瞎说!”她两只大眼睛泪汪汪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罐大爷说的。村里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