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耳市第一中学的校长竞选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新星辰当选为校长,青年教师牛志、老教师铁花当选为副校长。正副校长任期均为三年。
原来一正四副五个校长,除校长熊辉没有参加竞选,其余四个副校长全部落选。呵呵,这是一次完全的民主选举啊,不带任何领导意志。如果有人一定要说有领导意志存在,那就是,选举是在司长办公室规定的程序下,严格按照司长办公室和学校选举筹备小组共同讨论,并反复征求全体教职员工的意见商定的正副校长任职标准进行的。这是必要的啊!正如闵英在选举结束后的总结中所说的:“我们是民主选举,不是领导机关官僚式的指派,也不是无政府主义。”
选举后的市一中,简化了管理,明确了职责,森严了制度。全校气象立刻焕然一新。
此话怎讲?以考勤为例,以前有一套极其细化的制度。可是,按照那个制度记录下来的就是一笔烂账,到结算时谁还记得?就算你记得某人的情况怎么样,然而既然与事实出现了差距,那就一定有出现差距的背景。谁还愿意顶在头上去恼人,把问题之处说出来?特别是领导层出了差错,就更没有人愿意去说了。因为在那个时候,只有领导考核群众出勤,哪有群众考核领导出勤的?领导人即使无故缺勤,哪怕是踏青玩耍会朋友去了,只要随便说一声,到教育司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也就不缺勤了。谁去对证?不但不缺勤,还要拿“出差补助”呢!
而如今,简化了的制度很简单,易操作。凡是非不可抵抗力原因造成的无故缺勤,每学期不得超过三次,每一次不得超过三天。第一次,每缺一天给予本人月工资百分之五的经济惩罚第二次,每缺一天经济惩罚在第一次基础上翻倍在全体教职工会议上检讨第三次,每缺一天经济惩罚在第二次基础上翻倍,同时由校务委员会给予严重警告倘若出现第四次,嘿嘿,立即解聘。事不过三嘛!已经仁至义尽了。即使无故缺勤只有一次,若连续两天,与前面第二次同罚若连续三天,与前面第三次同罚若连续三天以上者,嘿嘿,和缺勤三次以上者一样,立即解聘。无故缺课者,缺一个课时视为无故缺勤一天,经济惩罚在无故缺勤一天的基础上翻倍无故缺两个课时者,视同无故缺勤二天,经济惩罚,在无故缺勤两天的基础上翻倍在全体教职工大会上检讨无故缺课三个课时者,视同无故缺勤三天,经济惩罚在无故缺勤三天基础上翻倍,同时给予严重警告无故缺课超过三个课时者,嘿嘿,立即解聘。病事假总和全学期不得超过十五天,大病除外。所有经济惩罚,当日结清入账,不记账,现对现,从校长到普通员工一视同仁。迟到早退呢?上班迟到早退三次作无故缺勤一天处理,余者类推上课迟到早退两次作无故缺课一个课时处理。余者类推。考勤方式为脸书。以人脸录入时间为凭据。
嘿嘿,人非圣人,趋利是其本性。你有空子让人家钻,人家不钻么?人又是善良的,人人都有一本良心账。既然没有了趋利的空子可钻,谁还不凭良心工作?特别是这些误人子弟的事情,在市一中,再也见不到了。
朋友们,市一中的事情,我们就先谈到这里,下面我们再来谈谈小学方面的事情吧!大家不会忘记,不久前牛耳市教育司曾就边远地区小学生家长们要求实施“一教众辅”问题召开了一次司务扩大会议。继那次会议以后,牛耳市教育司又多次多方派出大批人员,广泛征求老师们和家长们的意见。最终,几方面达成了共识:低年级不宜实行,高年级先进行试点,待取得经验后逐步推广。教育司据此共识立即拟定了实施计划,报上级主管部门批准。
上级主管部门很快就批准了这个计划,这给牛耳市小教界带来了一遍欢呼声。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在各个有关学校完成了网络改造,试机成功,进人正常教学程序的时候,和“市一小”联网的十所小学一起吵了起来:市一小掐断了网络链接,不对他们的学生授课。
这个“市一小”,也就是石山大叔初来牛耳市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童乐省牛耳小学”。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它一直叫“牛耳市第一小学”,简称“市一小”。因为它是全市的重点小学,一直享受着全市最优质的教学资源,所以是全市其它各个小学都奉它为龙头老大,在教育教学活动中都一直唯其马首是瞻。做老师的,以到市一小任教为傲当学生的,以到市一小读书为荣。“童乐省牛耳小学”这个校名,是在石山大叔到这里来以前不久才改成的。因为现在的人,一切都贪大,眼见人家的饭店名冠以“国际”,居民小区名也冠以“国际”、还“星际”什么的,作为如此老资格,长期优先享受全市优质教学资源的学校,还在“牛耳市”的冠名之下,不但校长心里面不舒服,一直到主管副市长每一级领导的心里面都不舒服。不行!我堂堂的牛耳市重点小学,“国际”就不谈了,起码要以省名来冠名。于是各级领导下定了决心,齐心合力,三番五次地申请,历经数年,终于如愿以偿。尽管“童乐省牛耳市小学”几个大字已经被镶嵌在校门口巨大的大理石碑牌上闪闪发光,但人们在习惯上还是简称它为“市一小”。可是这样的一所市重点小学,怎么能拒绝和外校共享其授课老师的讲授呢?
那天,闵英是让石山大叔到市一小去解决问的,她以为市一小与和它联网的几所小学,至多不过是闹点小矛盾而已。
石山大叔见到市一小的校长郎新后,开始是这么说的:“校长先生,听说贵校掐断了所有联网学校的链接,闽司长让我来问一问,是否贵校在这方面有什么困难?司里面好帮助解决。”
那个叫郎新的青年校长说:“督学先生,其实不用问,司里面也应该知道。知识有价,我们的老师不能无代价的对外授课。外校学生必须先付钱后听课。”
石山大叔一听,以为郎新是对教育司的拨款有意见,立即笑起来道:“我的大校长哎,要别的东西没有,要钱没有么?司里面那次拨款不是把贵校当作头一个钮扣子?有话你对司里面说,跟下面那些学校啰嗦啥?”
郎新却脸一冷道:“我啰嗦了么?督学先生,我可没有多说半句呢!不错,司里面每次并没有少给我们钱。可是这钱并不是他们的呀?知识有价,不付款,我们肯定不会让任何一个外校学生听课的。”
“郎校长,让他们和贵校学生共享贵校老师授课,这是我们在一开始就讲好的呀?”石山大叔惊诧地问。
“可是,我们并没有说不要钱呀!司里面也并没有说要我们无偿授课啊!”郎新蛮有理由地向前伸出胳膊,摊开他那瘦瘦的双掌说,“谁受益,谁付款,天经地义。哪个学校付款,我们对那个学校开放。”
石山大叔不由怒目圆睁:“校长啊,市一小是国家办的学校。国家办学校就是为老百姓的子女服务的。你怎么能……”
不等石山大叔把话说完,郎新就瞪了石山大叔一眼,用轻蔑地口吻说:“是啊,我们学校的学生,除了极少数干部子女,也都是老百姓的子女啊?”
“可是,”石山大叔立刻觉得胸口有一股火气直朝喉咙口冲,然而他想到自己现在已身为督学,不能再随着自己的性子办事了,于是他咬了咬牙,狠命地把那股火气压了回去,依然平和地说:“你们学校的老师是国家的呀,国家已经给了他们薪水!”
“他们学校的老师不也是国家的吗?不也拿了国家发放的薪水吗?为何放着他们不用,要用我们学校的老师?”
“这是你的意见,还是主讲老师们的意见?”石山大叔终于忍不住了,直起嗓子吼道。
郎新却以胜利者的姿态微笑道:“这是我们全体教职员工的意见。督学先生,全体教职员工的意见。不是我郎新个人,也不是主讲老师们。倘若是我个人的意见,还不好说么?”
石山大叔简直被气得半死。接下来,任凭他里说方外说圆,那郎新根本就不买他的账!于是,他只好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到“市二小”、“市三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