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位于翰林新苑8号楼808室的市一小校长郎新的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当时,郎新刚吃完午饭。他非常惬意地坐在餐旁桌,正在为收取片区小学网络授课费用一事斗败了教育司督学石山而兴奋不已,门铃声忽然突然大作起来。他以为是哪个小学的校长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了,或许还带着能说会道的家长呢,端坐着挂起一丝冷笑,两眼紧盯着那扇黑黝黝的门扇,任凭门铃一阵阵地响起。
他的老婆正在厨房里洗刷锅碗,听的不耐烦起来,恼怒地低吼道:“门铃左一遍又一遍响,你就不能去开下子,看看是哪个吗?”
郎新一笑道:“开不开,没有正经人。正经人现在不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朝门口奔了过去,伸手去拉门把时,嘴里还不忘大声向门那边责问道:“哪个这么忙法子?什呢事啊?”然而,当他把门打开时,他立刻尴尬地愣住了:在他的面前笑眯眯地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市教育司副司长施礼。
这是他永远想不到的,红着脸,竟忘了请客人进屋。
施礼一声不响,踱着方步慢吞吞地走进屋来。
厨房里,郎新的老婆感觉气氛不对,连忙问:“是谁呀?”
这一问,使郎新从尴尬地境地里走了出来。他连忙答道:“施司长来了!”紧接着就忙着招呼:“哦,老师,请这儿坐!”
郎新和施礼的这一层关系很少有人知道。还是在初三时,施礼曾经教过他一学期。没等他毕业,施礼就到教育司做秘书去了。
郎新的老婆慌忙从厨房里面跑出来,一边用抹布揩着手上的水,一边笑着说:“我在刷锅碗。早就喊你开门,跑哪去了,让大太爷这么敲法子。”
郎新微笑着,拿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道:“我正好上厕所。”
“上厕所也要带耳朵呀!”郎新的老婆笑嗔道,“看来,当初你那耳朵大太爷少揪!”
原来郎新的老婆也姓施,按娘家的辈分是施礼的孙女儿,如今孩子都快成人长大了,顺利成章的也就称呼起施礼“大太爷”来了。
施礼呢,在他们夫妻二人一敲一搭地自我解嘲声中踱着方步,一摇三摆地走到客厅里,慢条斯理地做到沙发上,然后仰起脸带笑不笑地望着郎新夫妻俩,直到他们感到再没有话说,他才把目光停留在郎新的脸上,仍然带笑不笑的,不出一声作倾听状。
郎新被施礼看得心里面发怵。他知道施礼一定是为他冒犯督学,拒不对片区小学授课而来而来。然而,他又不想通过自己的口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想先听听施礼怎么说,好拿对付的主意。
见他们“二鳖瞅蛋”的样子,郎新的老婆却憋不住了,开腔说:“看来,我们家的郎新做错什么了?郎新,还不赶快向大太爷认错。”又说:“大太爷,郎新做错了什么,您只管教训他。不要把面子给他。厚脸皮子的人,您不说重点,随说随忘,他不搁着。”
直到这时,郎新才笑道:“学生有什么不好,老师只管训导,学生洗耳恭听老师若有需要学生之处,也只管说,学生必将尽力而为。”郎新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心里面想:这个施大太爷不开口,也许是被妻子的几声“大太爷”喊出亲请来了,一时改变了注意,但又想不出其他的话来说。罢、罢、罢,让我来给他一个下台的梯子,瞧瞧如何?大家都不开口提这事,岂不为好?可是,他哪里想得到,施礼几十年饱经沧桑,那早已被万物浸透了的心胸里所藏的风景,岂能是他一眼能够看得出来的?
听了郎新的话,施礼忽然把脸一冷说:“这么多年来,我找你办过私事么?”
“没有啊,没有!”郎新立刻一脸严肃地说,“既然老师是为公事而来,老师直说无妨。”
“立刻打电话给石督学,告诉他,下午开通网络,对所属片区的十所小学授课。”
“这……”
“不要这,我没工夫和你多说!老师是国家的,不是哪个私人的。市一小也是国家的,不是你私人的。”
“那,我们也不能白为他们印发作业呀?国家给我们的经费……”郎新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