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寅生端坐校长室,高放手机录音,引得一些没课的老师好奇心大发,从门口走过来走过去,张望不已。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只是不理。
贾无这几天,每天一到九中来,就去班上听课,放了学就回家,反复地做着一个规规矩矩的中学生该做的事。自从石山大叔走了以后,他就没有和石寅生接触过。他认为此人头脑差筋,缺乏理性,做事搦天冒虎的,不计后果。因此他尽量躲着石寅生,以免石寅生做下什么不适当的事情来,有嘴扯不清。可是今天,他见石寅生好像傻了一样,竟然在校长室里干起这等事来。不但干扰了附近办公室里老师们的工作,还引起了老师们的气愤和非议。于是,再也忍不住,走过来说:“寅生,把这玩意声音放小些,老师们都在工作。”
“哦,我还嫌它小呢!可惜,最大只能放这么大。”石寅生毫不在乎地说。
贾无没有想到石寅生会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他。自己是教育司派来负责整改的,且整改工作正在进行中,还远未结束。撇开这点不谈,毕竟自己还是个股长呢!就这么一点小事,说话就没有用了。如此下去,将来说话还会有人理睬么?想到这里,他不由冷了脸道:“石大……,我该怎么称呼您呢!你现在等于是代理校长,就要拿出校长的派头来。不能再这样随随便便、流里流气的。如果传到社会上去,影响多不好。”
石寅生倏地扬起眉。他把两道目光投向贾无,从头到脚细细地把贾无看了一遍,新奇得像在欣赏一只古怪的动物,认真得又像在鉴赏一块稀世珍宝。他看了半天,突然大笑起来说:“贾大科长哎,请坐,请坐!您做下来听我细细地说。马上有贵客来,我正要去请您呢!你不妨先听一听,看看这出戏的序幕编排的如何?待会儿,客人来了以后,请您,千万莫要砸我的场子。我如今只想干两件应该属于校长干的事情。至于什么派头,我本来就是个教师,想摆,一时也摆不起来。还要请大股长带谅点儿。”
哼,这不是在编排我的不是吗?没想到你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个善茬。石山一走就不把我看在眼里,自称王大了。贾无心中这样想,可嘴上却说:“哎哟喂,什么贵客来,要做这种排场?这里面乱七八糟的唱的是哪出戏?”
“听,听,认真听!”石寅生又像在和一个小学生说话,半闭起眼睛不再理贾无,继续听着桌面上手机里放出的录音。
门外传来几声切切地笑声,石寅生眯着眼睛,仰首高坐,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无奈,贾无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耐住性子去听。他曾不止一次地产生摔了那部手机的冲动,但是他没有那个胆子。他没有忘记闵英出事后,施大太爷一再叮嘱他的话:“在闽司长回来之前,九中维持现状,谁都不可惹是生非。”是的,谁都不可惹是生非,他石寅生这样做不叫惹是生非吗?
“哎药,镇长大人驾到,石寅生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贾无因石寅生不听劝告,勉强坐到沙发上,满肚子里不平之气乱窜。他正在思考一旦出了问题由谁担责,突然见石寅生跳下椅子,玩世不恭地叫起来。于是慌忙把头扭向门外,只见副镇长王诗馧满脸惶恐和惊疑,已经闯到门口,人未入,话已出,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王武在哪?去医院了吗?”
石寅生紧走两步,捉住王诗馧的肘弯,把他搀扶到刚刚站起来的贾无身旁,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笑道:“贵公子暂无性命之忧,请您定下心来,先听一听这出戏的开场白。”
“哎,我说你脑子有病啊?”王诗馧没好气地说,“我还有好多的公事没处理,你说王武……,我才赶紧赶忙地赶了来。我哪有功夫和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