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校长室里,贾无和石寅生相对而坐。沉默了半天,贾无终于开口说:“有些话我本来不打算跟你说,也轮不到我说。不过,石督学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我只好越俎代庖提醒您一下。您虽然为临时负责人,用大家的笑话说,是个临代,而且代的时间又不长,但是,学期结束了,总结还是要做的。按照惯例,学期结束后要立即送交司办室审阅备案的。下学期的工作计划,尽管现在不必忙着写,但最迟也必须在假期里拿出方案,在开学前提交校务委员会审批,开学时要在全体教职工大会上公布,同时也要送交司办室的。”
石寅生笑了笑说:“感谢您的提醒。工作总结我会抓紧做的,在大后天的学期结束会议召开之前,我一定会写好,给您过目。不过,新学期的工作计划,我就不必了。”
“给我过目倒不必。”贾无说,“您是个明白人,石督学来的话,您给他过目就是了。所以,您要抓紧时间完成。至于新学期的工作计划,您说不必了,我不能理解。如果说不知道该怎么写,学校档案室里不是有历年存档计划么?多找几份出来,看一看,还有学不会的么?”
石寅生微笑道:“不是您说的这个情况。昨天,我已经打电话给闵司长了,下学期我不代了,代到本学期结束为止。”
贾无一听大惊道:“我说您,老弟,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的呢?您这是对闵司长施压呀!您看她被谁吓住过?连高头对她都没有办法的人,再加上一个意志坚如磐石,办事手段灵活多变的石督学为她出主意,您耍的这点花头算什么?真是:班门面前弄大斧。您不说,埋头苦干下去,把当处理的事情处理得好好的,九中的校长不是您的,还能是那个的呀?新学期开学后,还能叫您临时负责吗?赶快再打个电话去,就说,我会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好,直到新校长上任。否则,依闵英那个脾气,难说了!”
“没有什么难说的。”石寅生语气平缓地说,“难道您忘了我的初衷?当时,我是不能容忍王大法等人为了个人的恩怨漠视整改大局,漠视学子们的前途,漠视家长们的感情,才有那令人产生误解的毛遂自荐之举。我不是为了校长这顶乌纱帽,是当着全体教职工的面声明过的。再说,九中的授课组是对全市授课的,九中的一举一动事关全局,不能老是由一个临时负责人负责着,所以我必须撂下这个挑子,让司里面好在新学期开学时派一个名正言顺的来。”
“您的这种作法与当初王大法等人的行为何异?”贾无说,“当初石督学尚且不能屈服于王大法等人的压力,闵英何等人也,岂能屈服您的压力?”
“您错了,”石寅生说,“我是为事业作想,为全体学生作想,与我个人利益不沾边。非王大法可比。我已经明明确确地对闵司长讲了,千万不要为我正名。”
“闵司长还说什么?”贾无感到他还有什么话没有讲,不满意地说,“您今天怎么这么不爽气?”
石寅生无奈地一笑,说:“不是我不爽气,是您等不得我说嘛!闵司长最后问我,如果进行民主竞选校长,您报名不报名参加竞选?”
“那您怎么回答的?”贾无急吼吼地问。
“您看,您又等不得了吧?”石寅生微笑道。
贾无哂然一笑说:“我不是关心您嘛!”
“好好,谢谢您的关心。”石寅生不再争辩,继续道,“我对闵司长说,这个嘛,还可以考虑。群众是天帝,我不能不听天帝的。”
贾无一听兴奋起来,叫道:“好家伙!这才叫一句归元,真是一刀解千结。等着好消息吧!”
石寅生望着贾无,眨巴了半天眼睛才说:“说真的,贾科长,我和您想的,似乎根本不是一回事。”
贾无说:“只要您报名参加竞选,管它一回事不一回事呢!”
是的,管它一回事不一回事呢!让我们赶快再去听听,看石山大叔有什么好办法处理教研室的那党“专家”们吧!
话说石山大叔微微一笑,撮起指头,不慌不忙地对闵英和施礼道:“以前我们全市各个学校各自为教,各个学校内部各个教师也各自为教。教辅合一,每个教师都要上堂授课,布置作业。作业辅导也由教者负责。在这样的模式下,为了交流经验、探讨问题,各个学校各个学科都有教研组。校与校之间,在教研上没有必然联系,即使在各个学校内部,也有教研流于形式的现象。为了把分散的教研信息联系起来深化研究,和与外界交流学习,我们需要一个独立于教学之外的由司机关直接管理的教学研究机构,也就是我们今天的这个由教育司直接领导的教研室。然而,教育事业发展到今天,我们已经在全市实现了网络教学,所有的主要学科已经由各个学校、各个教师分散授课的方式改变为在全市范围内各个学科分别由一个授课组统一授课。这样,我们就应该有一个相应的教学与研究合一的机构。总不能教者没有研究的责任,而顶着研究之名的又不教学。这么一来,这个原本就由脱离教学第一线的成员组成的教研室就不适应教育事业发展的需要了,成了一个多余的赘瘤。即使它的成员那些“专家”们安分守己,不发生和校外辅导机构相互勾结,串通作弊这类丑事,这个机构也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该到撤销的时候了。何况他们又干下了这些人神共愤的丑事,使原本就失去作用的赘瘤成了毒害整个教育肌体的毒瘤呢?”石山大叔说到这里打住话头,两眼不住地打量着闵英和施礼。
闵英视若未见,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