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夏收开始 “能有个八成，再多就靠天了。”王富贵不太确定的回答。 王满银不知道后世那些先进的孵蛋器如何，但是土炕能有百分之八十的孵化率，已经算很不错了，倒可以考虑一试。 想了想，他又关心起价钱：“一个小鸡准备卖多少？” “赊账的话，母鸡两毛五一只，小公鸡两毛，给现钱一只便宜五分钱。不过给咱们村里社员的话，肯定要便宜点。”王富贵心里显然有过详细考虑，对账目算的很清楚。 按一次孵化三百枚鸡蛋计算，能挣四五十块钱。刨除成本各项成本，也能有三十块钱，已经不算不低了。 就像王连顺所说那样，开春石圪节周围几个公社都在闹鸡瘟，很多村子的土鸡死了一多半，这个市场将会非常大的。 别说孵化三百只小鸡，就是三千只也能卖出去。 鸡屁股银行，可不是说说而已。罐子村这边因为春上刨了一次土龙骨，家家手里多少有些闲钱。 而其他村子的一些人家，连吃盐钱都没有。 说白了，还是穷闹腾的。 麦子还没熟，扁豆倒开始收割了。 看到丈夫，兰花立刻满脸兴奋的开口：“伱猜我上午捉了多少蝎子？” 当然大家还是有眼色的，没有做太过分，也没有哪个敢偷偷往口袋里放的。这也是大家默许的一个规则，吃点可以，拿回家就属于偷了。 “你心里有谱就行，咱们慢慢来，别搞得动静太大了。”见对方拿定主意，王满银没有再多说啥。 人们便会把没吃完的酸菜放在锅里蒸熟，然后晾干存储起来，这就是老盐菜。 现在王满银的看法彻底改变：人家不是不想折腾，只是不想胡乱折腾。对于认准的事情，还是很有魄力的。 自己也不差那点工分，还是交给别人烦恼吧。有这功夫，搂着媳妇更香。 微风轻抚，给初夏的夜晚送来阵阵凉意。 一旦豆子成熟就不好收割了，稍微碰一下就会掉种子。 看时间不早，王满银只好自己动手做饭。 “一百三十多只，都是大黄的功劳……” “怕个毬，往年那些赊小鸡的，也没见人管。再说，咱们这是生产队的副业，钱又没有落到个人腰包……” 他带领二队社员修建土坝成功，得了十多亩水田，现在心中想法更多了。当然，另一方面也急着把几千块贷款给还上。 王连顺倒显出几分豪情。 见鸡蛋的事情确定，王连顺又道：“满银，给你找个好活，跟着延强他们给生产队看青守夜咋样？一晚上五个工分。” 现在原西县的风向时松时紧，石圪节公社工作人员看法同样不一。有些要求比较严，有些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碎娃们立刻举着大碗，一个个争先恐后往锅前凑。还是王满军喊了几次，才让他们排好队。 听完，王满银也有些惊讶。 一户差不多能分三两肉。 对此，倒没有人歪嘴说啥。 饥饿起盗心，自古如此。 到了老盐菜熬开，热腾腾的炖黄羊肉正式出锅。 留兰花在家，他也跟着生产队出工。 这几天，兰花带着大黄连跑十几道崖沟，捉了一千多只蝎子。害怕太多蝎子聚一起打架，她还特意将家里空闲的罐子也收拾出来。 吃过饭，外边已经漆黑一片。 王满银有些担忧的开口：“连顺叔，这肯定属于好事儿，就是不知道公社允不允许？” 经过一天的休养，王满银精气神彻底恢复，自然少不了交作业。 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站在锅边等待。打算分肉时直接端一碗回去了事，省得来回跑。 守十几天夜，能多挣近百个工分，对社员们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毕竟这活儿不累，就熬个时间，所以很多人抢着干。 也因此，每年收庄稼前，各村会安排人负责看青守夜。 上边打嗝，下边放屁。 “多少？”王满银非常配合的询问。 不过怕肉不够分，王寿长又往大锅里边倒了一大筐老盐菜，用大铲子来回搅拌着。 干活忙的时候，随便抓一把干盐菜用开水冲冲，再切根蒜苗或者加个小尖椒，就是一盘下饭菜。 青黄不接，缺粮的社员太多了。 等兰花歇了一阵子后，两人才开始吃起炖肉。 扁豆秧缺水缺肥长得矮，王满银个子太高，弯腰特别费力。 王满银借了个碗，同样加入队伍当中。 没等扁豆荚发黑，王连顺便带着众人开始在田里忙乎。十几个社员排成一条长龙，各自挥舞着镰刀朝前割，很有些热火朝天的景象。 聊完正事儿，三人重返饲养室大院。 很多碎娃饥饿的时候，也常常把盐菜当成零食吃。 同属一个生产队，王满银真碰到这样的情况，理会还是不理会？ 罐子村的腌菜一般深秋开始研制，一直可以吃到清明前。 王寿长早上吃罢饭就开始忙乎，这会儿功夫，黄羊肉已经炖烂了。喷香的热气在大院内弥漫，引得不少人喉咙直动。 这已经不少了，够很多人家美滋滋吃一顿，甚至比过年还丰盛。 黄土高原不但糜谷品种多，豆类同样有几十种。扁豆、豌豆、黑豆、绿豆、大豆、红豆……春夏都可以种植。 王满银理解她们的想法，吃半天生扁豆，中午能省不少饭呢。 夏收正式开始，王满银自然没闲着。 作为功臣，他显然是受到优待的。王寿长两勺子落下去，最少舀有半斤肉。 当然一般都选择能镇住事儿，成分和表现好的。 再加上大家说说笑笑，这活倒显得轻松，关键累腰。 焦麦炸豆。 天快黑时，才双双回家。 下午王满银没啥事儿，同样陪着一起捉蝎子。 不过看着婆姨额头上的汗水，王满银更多是心疼。只能再次交代，别去太远的地方，在村子周围找找就行。 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王满银感觉时光都慢了起来。后世的热闹繁华，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现在罐子村二队被公社当成典型宣传，应该算多了一层保护。另外公社每年还下达有土鸡和鸡蛋的任务，没有鸡哪来的蛋。 实话实说，他现在对搞副业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村里能够多些来钱的门路，社员们兜里能有几个活钱。尤其去刘家湾参观过后，这种想法更加强烈。 直到整个村子彻底陷入寂静，他们才回屋睡觉。 所谓老盐菜，就是晒干的腌酸菜。 另一方面，也不希望村里人出啥事儿。 等他差不多把饭做好，才见婆姨捧着瓦罐返回。 那头黄羊差不多五十斤重，按照绵羊出肉率计算，一斤出六两肉，也不过三十斤。 两只小猫咪绕着主人来回奔走，互相打闹着。 另外王连顺说的也没错，总不能因为怕，啥事儿也不做了。 端着大碗到家，窑洞大门仍然锁着，显然兰花还没回来。 头顶繁星点点，仿佛伸手可摘。 黄土高原十年九旱，夏季却是个例外，经常出现山洪暴雨。因此人们讲究风险分散，各种庄稼都要种一些。 过了清明，天气转暖，酸菜很容易变味。 不但婆姨们这么做，连不少劳力们也如此。 至于旁边的王连顺，像没看到一样。 没有吃的，很多人便动了心思，等庄稼快成熟时，晚上悄悄到田里偷粮食。 伸懒腰的功夫，他倒看到很多婆姨割豆秧时，悄悄用手捏开扁豆荚，将里边的豆粒放在嘴里咀嚼。 不过这东西有个缺点，吃多了肠胃胀气。 这东西方便贮存，一年四季都可以吃。 知道对方属于好意，王满银依然摇摇头：“连顺叔，算了，我晚上一般睡得比较死，你找别人吧。” 差不多挣有二十块钱，难怪这么兴奋。 深沟对面，不时传来碎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更远处的东拉河里，青蛙鸣叫时隐时现…… 瞧婆姨的表情，就知道收获不小。 两人没有急着回屋读书，各自搬了把椅子，坐在场畔上乘凉闲聊。 王满银在手扶拖拉机内找到刀具后，也没有急着回家。 昨晚是特殊情况，两口子没有卿卿我我，现在重新补上。 所以挣钱肯定的，但也要考虑其他情况。 王连顺把差事安排到他头上，显然是对买绵羊做些补偿。 前身一年到头瞎胡跑，日常和村里社员接触太少，认为王连顺是个老好人，遇事儿规规矩矩，不喜欢折腾。 其实捉不了几天……马上开始夏收，村里很多婆姨都会到田里帮忙。兰花如果再带着大黄去捉蝎子，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有了一碗炖肉打底，中午的饭做起来很容易。烧半锅玉米糊糊，里边打两枚鸡蛋，再弄几个黑窝窝了事。 小别胜新婚。 也就有了“一层楼上七朵花，不收这家收那家”，“八十种糜子，七十种谷”这类俗语。 偷生产队的粮食肯定不对，可眼看着一家孩子躺在炕上饿的嗷嗷乱叫，又没有其他门路，能怎么办。 对于吃肉，村里男女老少都显得非常热情。 到这个档口，基本家家都断粮了……劳力们在家肯定没吃饱。吃些扁豆，也能多几分力气。 王满银刚割了半个小时，就感觉腰不像自己的，忙向王连顺申请换工，帮着往山下扛扁豆捆。 扁豆田处在山峁上，手扶拖拉机和架子车没办法进地，只能由人工朝外运送。 这个工作很适合王满银。他一次扛两捆，差不多百来斤重，显得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