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鼬科之狼 花了七八分钟，两人一狗终于爬到山梁上。 经过无数岁月的雨水冲刷，整个顶部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不少地方宽度只有两米多，让人走起来心惊肉跳。 主要边沿有些土块已经变得非常松散，表面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事情，还长有不少野草。但是一脚踩下去，可能就会造成黄土垮塌，整个人跌下崖沟。 倒是站在这个位置望去，能够看到崖壁上长着不少酸枣树、马茹子和狼牙刺。这些都属于硬柴，很耐烧，也是打柴人最喜欢的。 不过，往往硬柴都长在崖畔陡坡上。 倒不是崖沟里不生……关键没等它们长大呢，就被人当柴禾给砍掉了。 也因此，为了打到好柴禾，人们只能往崖壁上寻找。 根据前身记忆，每年都能听到附近村子有人坠崖摔伤或者摔死的。王满银和刘向阳之前去原东县，曾碰到有个知青摔成重伤，是他们开着手扶拖拉机送进县城医院的。 还有就是像两人现在这样，多跑几里路，到山里边打柴。 这里人迹罕至，不少崖沟尚未被砍光。 王满银杀那么多只野兔，早有了经验，三下五除二就拾掇干净。 “算啥算，单看下边飞着的土蜂群，就知道里边蜂蜜肯定不少。前年王大财从山里找到个十几年的土蜂窝，足足弄一大桶蜂蜜，卖了三十块呢。咱们要是运气好，一个人也能分个十几块钱……满银，不用怕，等会儿我下去掏蜂蜜，你在上边招呼着就行。” 今天绝对算不虚此行了。 再听到王秋生提醒，他赶忙提起沉甸甸的荆条筐。 看了看天，王满银开口道：“秋生哥，伱先歇会儿。我带着大黄到前面看能不能捉只野兔，中午烤着吃。” 说到底，自行车并不算什么复杂的东西。 他看得清楚，土蜂窝附近正好有几株酸枣圪针。等下去时，可以踩着树根借力。 黄腰学名叫黄喉貂，也是黄土高原的常见野兽之一。 土蜂窝所在的这处山梁顶部近五米宽，楔入木棍时倒不怕黄土垮塌。把绳子固定在木棍上后，王满银又将另一端绑在王秋生腰间，顺着对方缓缓朝下放去。 它们可以像狼群那样实施围猎战术，轻松杀死比自己重十多倍的狍子，山羊。在后世网上，王满银还看过黄喉貂猎杀猴子，袭击熊猫幼崽、小野猪的视频。 等他返回火堆，重新掏出文冠果种仁时，又引得王秋生一阵赞叹。 想了想，他出声道：“秋生哥，既然这样，那咱们别慌，要做好准备再下去。你在上边等着，我下去砍些木楔子，再弄捆柴火。到时候把绳子绑腰里下去……” 整个过程，王满银在上边看的大气都不敢喘。 留王秋生看着东西，王满银跟随土狗进入崖沟。 这片崖沟草木茂盛，很适合野生动物生存。 不过看王秋生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东西外形很像黄鼠狼，不过个头要大很多，体长能长大半米左右，六七斤重。已经算黄土高原里较大的野兽之一了。它们平时一般待在山里边，只有冬天找不到食物时，才会跑到村子里偷鸡吃。 就在前不久，里边又产下两窝兔崽子。 吃饱喝足，他们打算休息一阵子就早些回村。 很快，他又发现一个毛圪狸藏粮处。 现在二十多度的高温，一会儿功夫，蜂脾就开始变得黏糊糊。幸亏王满银来时带了个大塑料袋，正好用来装蜂脾。 早知如此，他前些天给少安组装自行车时，应该用剩下的橡皮筋做个弹弓。 之前他们进入其中时，就曾惊起两只野兔。 正是有这项技能，这些酸枣树才能够在干旱的崖壁上存活下来。不断生长，开花结果。 生怕惊扰到对方，出现什么意外。 等他们出现在村口时，恰好碰到收工回来的社员们。 既然找到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反正毛圪狸一般都有几处藏粮洞，少一处也饿不死。 一句话，还是穷闹腾的。 “我没采完，还留有两个蜂脾给土蜂过冬，就是不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继续待在原地。可惜现在不让养蜂，否则这一窝弄回去，一年少说能挣十几块钱。”王秋生说话时，直吸溜嘴。 这让王满银很郁闷。 “嗯，刚才割蜂脾的时候火把燃完了，被叮好几下。” 看过附近的地形后，王满银本能有点担心道：“秋生哥，这土蜂窝有点玄乎，要不咱们算了吧。” 不过对几只黄喉貂而言，根本没什么威胁。 王满银一时有点小尴尬，不过手上动作却没停止。 趁此机会，王秋生斜贴在崖壁，将火把插在土缝下方，接着拿砍刀挖掘崖壁。 两人折腾这么久，差不多到中午了。 黄喉貂又叫蜜狗，对蜂蜜有着异乎寻常的爱好，肯定是蜂蜜气味把它们引过来的。 经常打柴的人都知道，一株酸枣树疙瘩能刨出百十斤好柴，做两顿饭绰绰有余。 不过对王满银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不过这洞穴没有先前那个讲究，就是在地面挖了个浅坑，上边盖了一层黄土和树叶。 偷人家的粮食被发现了！ 王满银看村里已经有几辆自行车了，就和兰花少安商量一下，干脆自家也掏钱买零件组装一辆。 王秋生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完全没将危险当回事儿。 随着哗啦啦的土块掉落，王秋生兴奋的叫到：“满银，咱们这回真找到老蜂巢了，最少能有二十斤！！” 两人没有在山梁上多待，重新顺着缓坡退到崖沟里。 “你稳住，别慌！”怕对方乐极生悲，王满银只能不断叮嘱。 野外捉不到，可以直接进空间。 不过瞧这情况，王秋生肯定不会罢手的。 等王满银带着大黄到近前，才知道王秋生为什么会惊呼。 王满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 “秋生哥，被蛰了？” 这一斤多文冠果种仁，能榨六七两油，省着点够普通社员家里吃两三个月了。至于那些酸枣，还是给小家伙留下吧。 “满银，快回来，黄腰！这里有黄腰！” 很多人弄不来自行车票，掏钱买零件组装自己也是可以的。其实无论什么时候，都存在着富人和穷人。 他颤颤巍巍挪动身子，双脚踩在旁边的酸枣树根上。感觉稳妥了，才解开腰间的绳子。 在他看来，为这十几二十块真不值得，万一出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接下来，两人挽着荆条筐，朝村子方向直奔而去。 很快，肉香味就在山野间四溢开来…… 见大黄吃这么好的东西，王秋生倒没有说啥。 两人进山为了打文冠果，考虑到攀爬的情况，各自特意带了一条麻绳，现在倒是派上用场。 正装着，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吱吱的声响。 王秋生是不是被蛰糊涂，一只黄腰就吓成这样？ 抬头，就见上方几米高的一处酸枣枝上，一只毛圪狸发出愤怒的叫声。 整个过程中，王秋生手脚并用，尽可能寻找一切可以攀爬的地方。而且每下一米多，他都要在崖壁上楔入一根木棍。 大黄看到几只黄腰，立刻吼叫着猛扑到近前。 接着，两人把木棍削成几根四五十厘米长的楔子。 等烤直半熟时，王满银又往兔肉上抹了些蜂蜜。 如果自家有这样的土狗，他也愿意喂好点。 另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黄腰会组团赶来……因为蜂蜜。 有了这么大收获，两人自然没再想继续找文冠果种仁。 如果自己就此离开，对方一个人下去更危险，不如在上边守着当帮手。 不过说到底，黄腰也就是几斤重的野兽而已，又不是野狼，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咋了，黄腰咋了？”王满银听得稀里糊涂，赶忙带着大黄撒腿狂奔。 直到绳子放下去七八米，王秋生才抬头喊道：“满银，我看到土蜂窝了，就在土缝里。” 几个知青甚至萌生组装自行车出售的想法，后来不知怎地又打消了。 不过这家伙只能待在崖下狂叫，根本不能像猎物那样沿着崖壁攀爬。 朝回走了两三里路，两人才停下脚步，开始拾柴火处理野兔。 别看石圪节公社很多人吃不饱饭，但是兜里有钱的同样也不少。 不过有这些家伙闹腾，他们也没办法继续待在崖沟里，索性带着荆条筐匆匆离开。 只是没想到，大黄朝旁边崖沟里寻摸一圈，又返回冲着主人不断低吼。 只是沟底地形高低起伏，灌木杂草丛太多，大黄的速度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啃了几块野兔骨头后，王秋生把剩下的用手巾包好，重新放回荆条筐内。 先前一番追赶，连跟兔子毛都没捉到。 满满一荆条筐蜂脾，最少能摇出二十斤蜜。 而后，他往野兔腹内塞了些野葱和地椒，便放在火堆上边烧烤。黄土高原上同样有很多野生调味料，野葱和地椒子就属于其中两种，正好可以用来除腥提味。 如果王满银今天独自一人前来，直接放出游隼，分分钟教这些家伙做兽。现在他只能抓起石头，朝着崖畔一通猛砸。 他之前挖过一次土蜂窝，所以对这情况很了解。 王满银挖开猴，发现里边除了文冠果种子外，还有很多通红的酸枣。 单单罐子村现在就有4辆自行车，一辆是王福长找知青们组装的，还有一辆则是赵干事的。 当年的蜂脾呈淡黄色，随着年限增长，颜色也会逐渐加深。而且经年累月，蜂蜜中所含的水分不断被蒸发，最终变得异常坚硬。 那些黄腰退到安全地带后，继续发出吱吱的声响。 直到将王秋生平安拉上崖顶，王满银才彻底松了口气。 很快，崖壁上浓烟滚滚而起。附近乱成了一锅粥，成百上千的土蜂在空中嗡嗡飞着。更有许多被熏晕后，噗噗踏踏往下跌落，像来了场小雨一样。 再出现时，王满银手里已经提了只脑袋砸烂的野兔。 见他动手，王秋生那边也抓起石头猛砸，直将几只黄腰赶得落荒而逃。 王满银原本以为蜂脾已经割完，没想到王秋生喊着让他把荆条筐继续朝下放。 第二次提上来时，只有半筐。 省得每次使用时，还要去村里借其他人家的。 别看这些酸枣树只有三四米高，但树根却特别粗大，宛如一条条手腕粗的虬龙，结结实实扎进崖畔深处，有的主根能有四五米长。 接着，继续吃窝窝。 好家伙！ 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六七只黄腰待在不远处崖畔上，围成一个扇形，口中不断发出吱吱的叫声。 王满银下到沟底，先砍几根硬木棍，又割了一捆干草和艾蒿，才重新爬上崖顶。 王满银没办法从空间里拿调料，所以自认为这次烤野兔很一般。不过再怎么着，吃起来也比高粱窝窝香。 他带着大黄朝前走出两三百米远，借着一处崖沟圪崂遮挡，闪身消失。 等王秋生停稳，王满银又把铺了塑料布的荆条筐放下去，里边装着艾草、干柴，外加一包火柴。 他刚要往回走，就听到王秋生急切的声音传来。 来的匆忙，王满银手上也没拿装东西的布袋，干脆直接装到棉袄口袋里。 土蜜蜂蜇人一般没事的，但是毒性再小也经受不住接连被蜇。成百上千只一起发动攻击，也是能蛰死人的。 黄腰们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乱叫一通消失。 把兔子脑袋和一只前腿扔给大黄，王满银撕了只后腿，剩余全部递给王秋生。 看到塑料袋里装着的土蜂脾，一个个立刻围上来。 拉到崖顶后，王满银才注意到有部分蜂脾颜色呈黑褐色，捏起来像硬胶块。 王满银这才想起，黄腰还有一个名称叫“鼬科之狼”。这玩意儿单只并不厉害但是如果聚集成群，那就不得了了。 话说最近一段时间，石圪节公社流行起组装自行车的风潮。 当然，自行车以少安的名义购买。平时也有小舅子骑着上班，只有王满银需要时才推回来。 王满银才注意到对方右半边脸肿成菜包，一只眼睛眯道缝隙。 王秋生此刻倒没有吝啬，直接解开袋子拿出一片，掰成小块分给大家品尝。 吃着蜂脾，不少人动了心思，打算抽时间也去山里转悠一圈，看能不能找个土蜂窝挣些闲钱。 对于这种事情，王满银自然不会说啥。 土蜂窝真要这么好找，哪轮得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