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份败露的骨妖看着面露惊恐的一众宾客,又看着身后那三个神情复杂的姐妹。 “姐姐,你……”赤霄云一时间没改得了口。 骨妖微微一颤,那仅剩的半张脸皮上,那只眼睛露出一丝复杂之意。 旋即: “啊啊啊啊啊!” 鬼哭狼嚎之下,骨妖手中的佩剑白骨泪忽然崩碎开来。那些碎片悬浮在空中,纷纷燃烧起碧绿色的鬼火。 “碧绿鬼火,饿鬼道的标志!”冬暝和埋棺人的耳边传来陈篁的声音:“这骨妖道行不浅,恐怕另有手段,你们……” 陈篁话音未落,那些燃烧的鬼火碎片便纷纷砸落下来。 “轰隆!” “轰隆!” 冬暝和埋棺人瞬间被鬼火吞没。 而将宾客撤离出来的青然,在看到这一幕的当下,脸色瞬变: “夫君!” 青然的眼眸内流光横转,一声怒鸣,化作青鸟扑向骨妖。 “嗯?这是……”骨妖猝不及防,被青然直接抓住双肩,径直冲进了火光之中。 另一边,目睹这一切的云红裳,在鬼童子的帮助下,身上的蛊虫已经从伤口处不断钻出。 她微微喘着粗气,不由地看向陈篁: “这位……这位恩公。” “他们没关系吗?” 陈篁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放心,这样……才有意思啊……” 炸裂的火焰当中,瞬间挣脱出一道人影。 定睛一看,却是埋棺人。 此时,埋棺人手中拿着那白骨灯笼,微微喘着粗气,身上有着很多烧灼的伤口。 “这饿鬼道的火焰当真凶戾!”埋棺人眼神凝重:“阁主,你不理会冬暝和青然吗?!” 陈篁却笑着没说话。 而此时,将骨妖钳制在地上的青然,找到了正用焚魂鬼火抵挡饿鬼道之火的冬暝。 “夫君!” “青然?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危险!” 旋即,又是一声惊爆。 冲天的火海之下,冬暝拼命的抓住青然的身体。 这一刻,四周的空间仿佛都在扭曲。 “嘶啦!” 火光骤然散去。 然而,映入眼帘者,不见冬暝,不见青然,更不见……骨妖! …… 灼热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 当抓住青然的那一刹那,两人便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吸附力。 “这里……是哪里?” 看着眼前那满目疮痍贫瘠的土地,冬暝面露愕然之色。 “青然!” “青然,你怎么样!” 恢复人形的青然被冬暝晃了晃,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夫君,开饭了吗?” “……”冬暝嘴角抽抽。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吃呢? 随后,青然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 “这是……饿鬼道?” 冬暝眉心一跳:“你确定?” 青然微微歪着头:“嗯……好像又有点不同?” “饿鬼道里面,很久很久以前,我从娘娘的镜子里看过。” “饿鬼道,什么时候这么冷清了?” 疑问中,冬暝却忽然观察到,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寥寥炊烟。 “青然,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着,冬暝便将青然扶了起来。 青然却大大咧咧的直接蹦了起来:“我没受伤,我的身体可比你结实多了。” 冬暝哑然一笑。 “行,你厉害。” “没事就好。” “不过……我最后记得,你好像把那骨妖压制住了。” “也不知道那骨妖跑到哪里去了。” 青然在前面走着,嘟囔道:“骨妖的灵魂是需要特殊火焰维持生机的。” “既然是从饿鬼道里出来的火……” “夫君,我估计那骨妖应该就是饿鬼道里的人。” “看她的情况,应该算是外障鬼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交流下,逐渐靠近那座小屋。 奇怪的是,当距离逐渐靠近之后,耳边竟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市井声响。 如同贩夫走卒正在吆喝贩卖,又仿佛是挨家挨户,正彼此串门一般。 冬暝刚想开口询问,眼前的贫瘠土地却骤然一变。 转眼之下,竟是化作了一个小村落! “嗯?这里是……”冬暝看着眼前的村落,不由诧异无比:“这里不是桃铃村吗?!” 结合多次的探查,还有之前意识当中所见,让冬暝无比确定。 不过,就以此时的桃铃村来看,似乎还没有没落。 挨家挨户之间,正是生机勃勃的时候,和自己所见到的,那几乎已经到了破灭之刻差距甚远。 对于突如其来的两个外乡人,四周的村民也表现的非常友好。 “这位郎君,你们这是打哪里来啊?”一名老翁露出和善的笑容,拄着拐杖询问两人。 冬暝抱拳道:“老爷子,我叫作冬暝,这位是我的夫人青然,我们是长安人。” “长安?”老翁反倒露出一丝疑色:“长安是哪里?” 冬暝微微一愣,旋即又解释了一下长安城的地理位置。 老翁恍然大悟:“哦,你说大兴城啊。怪了,大兴城什么时候改名长安城了?” 不过,老翁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什么,而是非常好客的领着两人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青然看着冬暝吃惊的眼神,不由低声问道:“夫君,怎么了吗?” 冬暝沉声道:“刚才这位老爷子说大兴城?大兴城……是隋朝时期对长安城的称呼。” 青然恍然。 所以……他们现在所在的桃铃村,是隋朝时期的事情? 只是,刚才不是还在鬼道之中吗? 怎么这个时候,又跑到这里来了? 疑问中,两人看到了他们本来的目的地。 也就是那座原本有些破落的小屋。 随后,两人进入老翁的屋子。 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活谈不上富庶,但里里外外看着干净整洁,想来也不困难。 老翁给两人倒了两杯水,笑呵呵的问道: “两位既然是从大兴城来,又是为何会来到我们这小村庄上?” 冬暝顺道指了指那个房子: “老人家,我们……是来找那户人家的。” 通过窗户,老翁看到了冬暝所指的屋子之后,顿时脸色一变。 原本的好客与和善当然无存,更是有些生气的将茶杯放在桌上。 他看了看冬暝,又看了看青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郎君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 “夫人也是花容月貌。” “你……你怎能带着自己的夫人,来此做那龌龊之事!” 眼见老翁的态度竟如此丕变,冬暝连忙道: “老人家,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们只是单纯的来找人而已。” “你们能找什么人!”老翁因为生气,脸色有些涨红:“那户人家,有着一对豺狼般的爹娘,逼迫着自己的女儿做着那样的营生!” “以往来此地找他们的也不在少数!” “你们……你们……” 听着老翁有些难以启齿的话,冬暝眉心一动。 难道…… “老人家,我们真的只是来找一个人。” “她是个女子,名为音如弦。” “不知……” 老翁顿时勃然大怒,眼中更是带着一丝心痛之色:“你们还敢说自己无辜!” “这一年来,你们很多外乡人来了,都是找音如弦那丫头!” “你们……你们实在是……” 还是一旁的青然灵动一些,连忙起身,轻轻拍着老翁的后背: “老伯,你先顺顺气。” “我想,你真的是误会了。” “我们的确是来找音如弦,但是……是因为涉及到遂昌的一桩案件。” “我们需要了解到,音如弦在这里是什么样的处境。” 老翁浑身一颤,眼中仿佛有了一丝希望: “你们……你们真的不是……那种来寻欢的客人?” 冬暝不由苦笑: “老人家,你看我们夫妻二人,是那种脑袋昏昏,会做出那种秽乱之事的人吗?” 老翁微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对不起,是老头子我莽撞了。” “只是……唉,音如弦那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一些!” 说着,老翁不由地看向那个有些破落的屋子。 “那个屋子里住着的,是我们桃铃村的张屠户。” “因为是做肉生意的,张屠户比我们这些人家倒是富裕一些,因而别买了一个妻子。” “只是……那张屠户实在是性情暴烈,没过几年,他妻子就被他打死了!” “但是,因为他妻子是贱籍,所以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这样,张屠户在两年多以前,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也就是……音如弦的母亲。” 冬暝看了看青然,旋即又朝着老翁问道: “老人家,你这话里的意思……” “这音如弦,不是张屠户的女儿了?” 老翁苦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 “音如弦的母亲虽然不是贱籍,但却是早些年逃难而来,为了讨生活,也就在桃铃村住下了。” “张屠户也算是半强迫半引诱,这音如弦的母亲为了能过好一点,也就嫁给了他。” “至于那个女儿,张屠户当初却很大度的说,不用和他姓。” “一时间,我们还以为张屠户是转了性。” “不成想……就在一年之前,音如弦刚刚过了十岁生辰,就……就被那张屠户……破了身子!” 此时,屋外忽然轰隆一阵。 骤然闪过的白色电光,就仿佛老天爷有动怒了一般。 虽然不久前从骨妖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 但是……如今听到旁人说起,仍感觉一阵心冷。 “最天杀的,还是她的娘亲!”老翁气的咳嗽了几声:“她娘亲明明都知道,结果却为了自己的生活能安稳一些,便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就之后,这张屠户尝到了滋味,更是……更是在家里开启了风月买卖!” 此言一出,不管是冬暝还是青然,都瞬间脸色惨白。 所以……亲生的母亲,还有一个禽兽般的父亲,将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亲手推向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