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大门距离宁郡王的房间大概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中间是一条青灰色鹅卵石铺就而成的小径,两侧种着零疏可数的紫叶李。
青灰色的鹅卵石色彩冷淡幽静,静若柳絮因风而起,无声撩拨于天际广阔之中。其中一抹色彩艳丽的雨石,斑斓彩艳,仿佛雨后初晴,虹光潋滟。上方的紫叶李,沐浴在一片纯然的白色光芒之上,光华明亮,一片片紫叶周围似乎镶嵌了一圈细细的白玉,晕染了一层柔润的玉光。
环绕的游廊前方,每隔五米的距离便站着一个侍卫,身上穿着的鸦青色镶边白色长袍仿佛一道伫立已久的风景,经年不败。
穿过鹅卵石小径,在到宁郡王的房间前方时,领先的侍卫停了下来,慢慢的推开门。
此时东院寂静异常,连轻微的脚步声都可清楚听闻,而这突兀的开门声,更是显得无比诡谲。
“萧王妃,请!”侍卫转头看向清茉,恭敬至极的开口:“郡王爷在里面等着萧王妃。”
对于此话,清茉只是一如平时,目光静若止水,波澜不惊,唇角含着的一抹微笑如浮光晕染,淡雅清浅。
她看向房间,宁郡王正坐在面对房门的罗汉床上,手中拿着一本黛蓝色封面的书籍。其上以白色长方为幕,写着百群芳谱五字。他穿着一件银鼠色祥瑞长袍,袖口及交领皆用以霜色,袍上用胭脂色的细线绣出一个个莲边菊回纹团,示意富贵吉祥。
英俊沉稳的脸庞上有着温淡的笑意,气质安然。墨发之上几丝银发若隐若现,昭示着岁月流走,红尘渐趋。
清茉约是未曾见过这般安谧宁静的宁郡王,惊讶之余,心中更是疑惑异常,也愈加的谨慎起来。
“女儿明白,女儿并不怪父王。”清茉语气凉淡至极,几乎听不出一丝的温度。宁郡王对自己好坏与否,并不重要。只是,百里予澈的仇,她不会因为任何事忘怀。宁郡王的命,只不过暂时还在自己手中而已。
阳光将清茉一半笼罩在光芒之下,晶莹剔透,光彩华耀。而另一半,则是立于阴影之中,阴暗冷寒,诡谲慑人。
将手中的书放在矮桌之上,宁郡王端起茶碗,动作优雅而又随意。他轻抿了一口茶,声音渐渐薄淡起来:“茉儿还真是善解人意,父王当真是欣慰至极。不过茉儿也得记着,你是宁郡王府的女儿,即使嫁了出去,依旧是宁郡王的后人,父王虽然有时在外人面前尊称你一句萧王妃,但终究是生你养你的父亲。听从父亲的话,是子女该尽的孝道。”
见清茉不说话,宁郡王仿佛很怅然叹了一口气,道:“茉儿,父王虽然与你并不算亲近,但父王清楚,你心中还是怪罪父王,不然刚才也不会这般,要父王两次派人请邀于你。”
“只是翌年暖春又见百争艳,繁虽然娇弱,却年年是是,生生不息,说是红颜早逝,不过是书中文墨描绘出来的凄美言语而已。开落,盛极一时,有着那一刻的繁华,父皇不觉得已经足够了吗?” 清茉拿出手帕,轻擦着手指上细小的水滴。擦完之后,清茉看向宁郡王,道:“茉儿知道父王关怀女儿,不过茉儿已经习惯清茉二字,怕是要辜负父王的好意了。”
“父王知道,当初上错轿一事对你不公,但莫说宁郡王府,就说西王府怕是都不敢与九千岁对抗,所以当初也只能将你嫁于九千岁,让此事将错就错。父王知道,你一个弱质女流,整日对着一个杀戮成性的太监,着实是一种折磨。不过好在你聪慧通透,那太监也没有害你性命。不然的话,父王必会愧疚一生。”宁郡王说完,便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走到清茉面前。他伸手拍了拍清茉的肩膀,目光之中满含怜爱。
进入房间,清茉走到离宁郡王约两米之距时停了下来,随即出声唤道:“父王。”
“父王说笑了,茉儿只是担心父王忙碌,不想打扰父王而已。”清茉秀雅的脸庞上有着一缕清淡温和的笑容,淡粉色的唇上似乎沾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透着一点星光一般的闪烁光辉。房间之中虽然只有清茉以及宁郡王六人,但是房门敞开,阳光倾泻而来,自清茉下身穿着的柳青色芙蓉满开曳地裙延绵而上,将一片盛放的芙蓉照耀的光彩辉然。
想到百里予澈死在自己怀中,清茉平静缓和的心有了一丝浅淡的波荡,手不觉握紧,呼吸也比刚才绵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