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茉听到这话,表情微微沉了下来,她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冷酷杀伐,铁血手腕,不畏天下之骂名,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他看来,白紫箫的心冷如冰雪,坚如钢铁,根本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发生一分一毫的动摇。
这样仿佛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的感觉,司徒信虽然不喜欢,不过却并不厌恶。清茉这个女人,是他此生唯一佩服的女人,所以听从她的命令,对她心悦诚服,并不仅仅是因为白紫箫的命令。
想到一事,司徒信突然拱手对着清茉行礼。身后的将士见此,也随之行礼。
想这样做,并不是清茉突然善良起来,善心大发,只是走过这么多,看过这么多的风景,如今她只想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至于司徒信等人,有些反应不及清茉刚才之言,只是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白紫箫的计谋,她并无任何异议,不过用十万大军追击司徒恒二十万大军的事情,她还是有些疑问。虽然白紫箫说过,朝廷中会有人相助,不过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心中自然会有几分的担忧。
“别在外面站着,快进来。”白紫箫用传音入耳与清茉说道,声音冷漠却并不疏离。
但是,如今的白紫箫,真的好像与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似乎,多了一些慈悲,少了一点杀戮。
“夫人准备这般行事,九千岁可曾知晓?他同意与否?而且,夫人应该清楚,想要完成这样的一个想法,需要的银两定然是天文之数。”
沉默了片刻,清茉看向司徒信,笑了笑:“此事清茉会告知紫箫,他有何吩咐也会通知梁王爷。”
好像,自己只剩一具枯骨,就这样寥寥空空的站在清茉的面前。
这般情景顿然让清茉一惊,她感觉自己仿佛与白紫箫对视上了一般。明明隔着这帐篷的阻挡,但是她感觉白紫箫好像看到了她。
“梁王爷,此处战死的士兵都是你的兵众,劳你寻个时间将你手中战死的士兵以及其家中情况记录在案,整理成册。”
此时,白紫箫还躺在卧榻之上,单手支撑着额头,慵懒散漫。墨发极为随意的披散在他的身后、肩膀以及胸前,甚至还有几缕墨发沿着他半敞的白色刻丝里衣,滑入他的胸膛之中。他的肌肤白如雪,与穿着的里衣几乎分不清彼此,而那深暗的发丝此时与他的肌肤仿佛黑夜与白昼,极致的对比,极致的艳丽。
望着司徒信疑惑的神情,清茉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他:“这些战士都是年轻男子,家中顶梁支柱,背井离乡,战死他处的结局,本就会给家中之人带来莫大的苦难以及痛苦,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人或许会因此陷入生活的困境。或许是微不足道,不过清茉还是想稍微做些补偿,给那些士兵的遗孤建一处能够安平生活之地。”
“启禀夫人,昨夜朝廷大军子时左右来犯,约是寅时被击退离开。战后,属下处理将士的遗体,我军死亡一万三千七百人,朝廷死去人数五万六千四百三十一人,被俘朝廷士兵两万七千九百二十三人,其中有两千人当场自尽。朝廷大军败退离开时约有二十万人撤离,领军之人乃西王爷司徒恒。败退之后,属下按照九千岁的吩咐派出十万大军跟踪追击,如今尚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声音停止,清茉的视线转下地上残留的、已经干涸的血迹,眸光犹如水光波动一般,荡起了一圈圈浅淡,却又无法忽视的涟漪。
“至于紫箫,他同意与否并无多大关系,此事清茉会全权负责,不会劳烦他费心神。”清茉说完这些话,便转身离开。看着如今的天色,她想白紫箫应该已经醒了,她该回去陪他了。
“听到了铃铛的声音。”白紫箫伸手,附在清茉的脖颈处,手指顺着她的衣领进去,挑出了她一直佩戴的水晶铃铛。
清脆空灵的声音传来,在此时安静的营帐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的让人感觉到一种奇异的震荡。
低头看着那水晶铃铛,以及那只仿佛白玉一般雕刻而成的手,清茉微微一笑道:“茉儿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也能看到他人无法看见之景。”
听到这话,白紫箫唇角微勾,笑容华美的仿佛一朵盛世而放的牡丹,雍容贵气,优雅无比。随即,他挑起清茉一直戴着的月华锦绣缠枝莲纹小锦袋,眼神犹如海底一般幽暗辽阔。
沉默了片刻,白紫箫突然放开那锦袋,起身坐了起来。他伸手拿起卧榻边放着的霜冷剑,随即挑起清茉垂落的一缕发丝,直接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