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想了想自家这边的情况有些小沮丧,他这边出柜难度有些大。其实他有九成把握刘启对于他和窦皖待在一块不会有大反应,毕竟汉代祖传颜控基因,传到这代的直男屈指可数。
但是如果他说不娶不生……问题就很严肃了,而且他还有亲妈这边,还有亲哥……这几位恐怕不会轻易抬手。不管怎么样他总得想办法试试,总不好让窦皖无名无分地跟着他,那也太不负责了。
于是当大鸿胪亲自来接驾之时,见到的就是一个表情肃然、气势磅礴的中山王殿下。
大鸿胪一头雾水,接待之礼却免不得放得更端重了些。
刘彻对于兄长的到来十分欢喜,但他作为太子是不允许出城迎接的,于是只能微服待在中山王的府邸之中等哥哥来。
他是悄悄进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就等着给哥哥一个惊喜。
谁料惊喜先没给,反倒是给了一个惊吓。
夏安然已经有四年没见到过弟弟了,当他刚刚进入宅邸见到一颗小炮弹弹射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躲闪,但好在他动作快,当他听到小炮弹一边跑一边喊“阿兄”的时候又将那一步跨了回来稳稳接住了小炮弹。
刘彻实岁虽然只有八岁,但是吃得好基因好长得高,单就外貌来看像是十来岁的少年,和以前小肉团子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夏安然抱得实在有些吃力,他默默将弟弟放下后震惊地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快到他胸口了……当哥哥的被震慑了下。
不过他很快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刘小猪在历史上的身高记录就挺惊人,但是他这个身体也差不多,都是同胞兄弟,有金缕玉衣作证!
刘彻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对他的身高那么在意,小少年笑得格外明媚,但是不过片刻他笑容就淡了几分,紧跟着进来的就是陈娇。
刘彻警惕地看着陈娇娇,就是这个人!想要抢哥哥的狡猾女人!
陈娇不知道刘彻对她的敌意和遐想,她就是来打个招呼分东西的。和藩王不同,陈娇到了长安自然要回自己家中了,而且她也想和表哥最后再确定一下之后的路线安排,哪想到刚一过来看到的就是和浆糊一样黏在兄长身上的太子。
陈娇:“呵……”
刘彻感觉自己从头发丝到尾巴根的毛全都炸起来了,正当他准备还击的时候,就看到外头摇摇摆摆走进来了一只白白的大鹅。
那只大鹅见陈娇挡路也不避开,大翅膀一拨弄就把小姑娘推开了两步,然后保持直线继续前进,非常霸道也非常不讲道理。
而就这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刘彻对这只鹅的好感度骤升,但同时他对这只鹅也有些警觉。作为一个自己养了鸭子的豆丁,刘彻非常清楚这种禽类有多霸道,鸭子脾气也不算好,但是在鹅子面前真的可以算是柔弱温顺了。
但是他一点也不慌,因为这是多多鸭!
是他从小(?)养起来的多多啊!对于阔别那么多年以后,多多是否还能记得自己,刘彻有着充足的自信。
这自信夏安然可没有,为了保护弟弟幼小的心灵,夏安然赶紧一把抱起多多,然后给双方做自我介绍。
多多眨着豆豆眼歪头观察刘彻,似乎要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关于这人的信息。刘彻却非常自信地打断了夏安然的介绍说:“阿兄,多多肯定记得我哒,我还抱过它呢!我们不过四年多没见。”
你还知道是四年啊,夏安然无语地看着信心充足的弟弟。多多鹅本身也不过五岁,刘彻八岁,四年已经占据这两个小动物人生中的一大半了。
不过多多非常给汉武大帝面子,他用黑嘴巴给刘彻的头发捋了捋,虽然顺便扯下来几根,但是还扎着包包头散着头发的刘彻表示完全不在意。
他积极主动地要求抱抱自己执念颇深的“丑小鸭”,却被夏安然以到屋内再抱给婉拒了。于是没能找到告辞机会的陈娇就莫名其妙看着两兄弟脚下生风蹿到了屋内,她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刘彻抱着多多的长脖子,有鹅撸的他对陈娇跟进来的意见也淡了不少。毕竟从多多的态度看来他完全不喜欢陈娇,哼,从这一点来看陈娇娇就是输的。
陈娇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在想什么,她迟疑地看了眼刘彻,再看看夏安然,征询意见的姿态十分明显。
夏安然想了想,对刘彻说:“彻儿,你娇姊现在遇到了个麻烦。”
“嗯?”刘彻皱皱眉,他抬头看了眼一脸严肃的陈娇,再看看同样严肃的阿兄,从这种公事公办的气氛中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眨眨眼勉强态度友好地说道,“有什么彻儿能帮忙的吗?”
于是夏安然便将陈娇和张汤之间的事情告诉了刘彻,并且委托自己能干的弟弟在他离京后也要帮一下陈娇得偿心愿。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预定要留下来做童工的小国王十分担心这一对鸳鸯的走向。虽然张汤和陈娇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如果能多一道保险也不错。
刘彻嘴唇翕动了下,随后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来,他歪头做思考状,然后应道:“可以啊,彻儿会帮忙的。”
陈娇微微一愣,她看向刘彻的眼神中多了几丝复杂的意味,她没有多犹豫,倾身下拜,“多谢太子殿下。”
她的服软反而让刘彻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对陈娇有限的认知中,这位娇姊一直是盛气凌人的模样。而现在一看……刘彻抿抿嘴,他前倾扶起了陈娇,言道:“娇姊不必多礼,你我是姐弟,本就应当守望相助。”
……可你之前可不是这么个态度,看到我就像看到了阶级敌人一样。
陈娇腹诽,她当然不会傻到在这时候将话说出来,又向刘彻道谢后,她同夏安然再确认过一遍回府后的说辞后便告辞了。
刘彻等确定陈娇的完全离开,才凑到夏安然身边道:“阿兄,张汤此人是否就是此次如朝的那个?此人素行为何?”
弟弟长大了,会关心姐姐啦!夏安然很是欣慰地摸了摸刘彻的小脑袋,“很聪明,于《律》、《法》均有所长,负责而且……善于经营。”
刘彻本能地因这四字不喜,却很快被兄长安抚,“臣子有各种性格,阿彻也要习惯这一点哦。作为上峰,善于将各种性格的臣子放到他们适合的位置上也是一种考验。”
闻言,刘彻乖巧点头,片刻后他就着兄长的动作拱了拱他肩膀,“阿兄,彘儿今天想要和你一起睡。”
夏安然一愣,思考了下,“可是父皇那儿……”
“出宫前彘儿同父皇说过啦!”刘彻拉住了阿兄的手,眨着星星眼道,“彘儿有好多事想要同阿兄说哒。”
既然老爹答应了,那就没关系啦,夏安然也有很多事想要同弟弟说呢。夏安然当下就派人去未央宫传了话,然后让人准备浴汤。
一起睡什么的等等再说,长途跋涉,沿途很多设施条件都不方便,夏安然憋着想要洗澡已经很久了。作为藩王府邸,每隔三四年才会迎接来一批客人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引入温泉,而且此处位于长安城中心地带,本身也没有温汤泉眼。
虽然也有浴池,但是浴池灌水要等上许久,全身不舒服的夏安然懒得再等,就让人送上了浴桶。浴桶里灌满热水,往里头泡一会也是挺舒服的。
刘彻当然没有他兄长那么强的洗澡欲望,但是想和哥哥一起洗澡的刘小猪也来凑热闹。在夏安然拒绝了和已经长大了的弟弟共用一个浴桶后,兄弟二人便一人一个浴桶两两相望。
此时不过九月,还在秋老虎肆虐的天气中,夏安然不担心水会变凉,就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好让兄弟二人说些体己话。虽然已有数年不见,但因为信件一直不曾间断,加上两人记忆力都是绝佳,因此见了面也没什么陌生感。
夏安然趴在浴桶边沿看着长大不少的弟弟,颇有感叹地说道:“彻儿你大了好多。”
刘彻自然骄傲非常,他挺想也回一句阿兄你也大了好多……然而他总觉得兄长距离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好像变化不大。出于直觉,刘彻决定将这句话咽下去。
绝对——不能让阿兄知道,他这样想。
刘彻吐了两个泡泡,然后说道:“彻儿有好好锻炼,一直都不停的。”
夏安然回想了下自己在过去几年的运动状况叹了口气,“阿兄就没有了,这几年一直在忙政务……一周只能锻炼一次吧。”
果然……刘彻咂咂嘴,觉得父亲说的果然是对的。之前刘启就曾经若有若无地调笑过他阿兄是脑子懂得太多不长身高,以前还觉得是阿父坏,现在想想……以后无论多忙都不能停止锻炼!小太子捏了捏拳头。
浑然不知弟弟在想些什么的夏安然眯着眼睛享受了会温水,然后开始向弟弟打听京城内的动静,尤其是有关于自己那出《蛱蝶》的。对于兄长这个问题,刘彻非常耿直地说:“好多人都哭了,阿母和阿姊也都哭了。”
反响那么热烈啊,“那他们有没有说英台和梁山伯很可怜?”
刘彻翻了个身,“说啦,都说写出这出戏的人太可恶了,阿姊还在打听是谁写的,到时候要让对方好看呢。”
刘彻这里说的阿姊就是已经出嫁的阳信公主和隆虑公主了,隆虑公主性格柔顺,但阳信公主作为大长姐那可是……要霸道得多。
夏安然才不会承认呢,这本来也不是他写的呀,他只是传说中故事的搬运工。
可怜的小国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将他曝光了,还想要捂住自己的马甲,片刻后他就听到小少年带着笑意的嗓音说道:“这人怕是成了全京城女子的仇敌了,要找到媳妇可难咯。”
夏安然闻言一个机灵,立刻坐起身子看着弟弟,小表情非常严肃。
见他这么模样,刘彻却皱起了眉。他多聪明啊,兄长这个反应明显不对,加上刚刚陈娇的事情给了他灵感……
刘彻直直坐起,“阿兄,你也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