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后,夕阳将沉,他在楼下等她。
她换掉下午的运动鞋,踩着小高跟往来走。
他靠在车旁抽烟,人影寥落,见她来,烟一掐,扫她脚面一眼,转身上车。
她轻车熟路地坐到副驾驶,随口问:“你今晚不在家住了?”
“嗯,你也回?”
“是啊。”她叹道,“待着心烦。”
“你妈说你啊?”
“就,相亲呗,工作呗,没不说的。”
她笑了笑,才发现车在原地久久没动。
他好像有话要说。
都沉默半晌,他从兜里把那个观音坠子摸出来递给她。
“你的。”
盈润的光一晃,躺在他手心。
她愣了愣,揪着红线拿过,“……在你这儿啊。”
“嗯。”他这才发动车子,状似无意地说,“上回,你落我家了。”
上回?
如果她没记错,上回去他家,还是七年前。
是七年前的除夕。
她低喘了声,万分不自在,赶紧扔进包里。
恐怕记忆的阀门打开,汹涌而出的洪流会让她窒息又难堪。
路上,街景渐渐明朗,汇成灿烂的光河。
车上了高架。
她率先打破沉默,“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我海鲜过敏。”
“记得。”他说,“你一过敏就起疹子,我可忘不了你那一脖子通红。”
“……我起荨麻疹你也看到了吧?还有水痘?啊,还有那个什么,腮腺炎。”
“是啊。”他畅快地笑,“我可见过你最丑的样子。”
她瞪他,语气不善,“没个好话。”
“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海鲜过敏,就那回就那个谁,给你带了块儿蟹黄酥,你吃了就不对劲儿了。”
“哦,是薛恺吧?”
“就是他,他那阵不是追你吗?”他想了想,又低笑,“你高中那会儿,还真挺受欢迎啊?”
她有些得意,接过话头,“然后,还不是你给人揍了一顿,他后来都不敢跟我说话了。”
“欠收拾。”他丝毫不觉得内疚,“追女孩儿,也不问清楚人家对这东西过不过敏?塞了就走,哦,还有张纸条,跟你说他喜欢你,放学校门口等你?我下课就去校门口堵他了——他不知道过敏厉害的话能要人命?真没脑子。”
她听了直笑,“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那天太饿了,就吃了。”
他也笑一声:“你也没脑子。”
她不悦,“哎?”
“你在那之前,知道自己过敏吗?”
“……知道。”
“所以我说你没脑子,你不知道那是什么,闻闻味儿不行吗?”
“我没那么好的鼻子。”她小声嗫嚅,顿了顿,“……我那坠子,你一直留着啊?”
那件事,就像是一根粗糙的刺,横在她和他的心里,稍一靠近,内心片刻的平静就会被刺穿到体无完肤,想拔.出来,也会血肉模糊。
他沉默须臾,声音有些哑,“我没留着,是我妈找到的。”
他一直平视前方,刚好红灯跳绿,心下泛起波澜,踩大油门飞奔过去。
“……谢谢。”她垂头,“这几天,和以前那事,都谢谢你。”
他声线平缓优柔,“林蔚,你不用跟我道谢。”
“……”
“还有,那事儿,都过去了,以后别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难道不是你一直留着吗?
许哥:……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