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瑜盯着他看了一瞬,先前的怀疑终于落了地。她把保温杯的盖子旋上,重新搁回储物柜,才佯装若无其事地回答,“才不跟资本家聊文学作品呢。”
“出息。”周瑾然歪了歪嘴角,感叹道,“现在还是舒大画家你就对我这样,回头干完这一票,成了舒大编剧可了不得。”
周瑾然有心让她放下心事,便一路都在逗她。
到舒瑜家门口的时候,周瑾然刚停下车,舒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提醒是欢喜城的监制。
见她迟迟不接电话,周瑾然便偏过头用眼神问她情况。舒瑜直接举起手机给他看。
“干嘛不接?”
舒瑜将电话接通。
小区里头安静得很,车载音响也被周瑾然调得极低,这种情况下,舒瑜手机里的声音便显得大了起来。
电话那头,监制一改原先对舒瑜的冷漠,张口闭口都是一个“您”字,唯恐尊敬程度不够的样子。
舒瑜便也跟着用上了“您”字。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监制在那头完全不似在包厢时候直端着的形象,同她直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因为自己一时精神错乱,污了她的眼,扰了她的兴致,罪该万死,还希望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回......
舒瑜看了周瑾然一眼,淡淡回道,“您搞错了,我不是什么泰山,就一业余画手。您也没对我做什么,本就谈不上什么过错,更不用说道歉了。”
那边依旧坚持要道歉。
舒瑜咬咬牙,“陈监制,您真不用跟我道歉。您是一位出色的监制,工作上我们合作得很愉快那就够了。”
她在为人处事上有洁癖,一旦对一个人烙上不好的印象,便连敷衍都懒得。
周瑾然支着脑袋看她挂断电话,笑吟吟说道,“这么宽容?”
“本就是没多少交集的人。”舒瑜将手机丢回包里,一边低头解安全带,“你在包厢里说什么了?”
周瑾然摊手,“什么也没说。”
舒瑜抬头盯着他看。
“好吧,我说我一朋友落了点东西,让我来帮她拿一下。”
舒瑜继续盯着他看。
周瑾然好笑地看着她,“我还说了,我这朋友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怂得很,让他们多多包涵。”
“你才怂呢。”舒瑜咔嚓一声,解开安全带的扣子,推开车门。
“嗯,我怂。”周瑾然侧过身子把方才她喝剩的保温杯递给她,又顺手帮她整了整脖子上的围巾,“有我这个怂的给你当后盾,你以后尽管为所欲为。”
舒瑜拿完东西下车。
两秒后,又敲了敲驾驶座一侧的车窗玻璃。
周瑾然应声降下一半玻璃,露了半张脸。
“谢谢!”舒瑜对着那半张脸,说得真心实意。
然而周瑾然却猝不及防地黑了脸,接着一语不发就降了车玻璃......
——
周瑾然到家后好长一会时间,依旧释怀不了舒瑜的那句“谢谢”。
谢谢是个什么东西,那是对外人说的。
她竟然跟他说谢谢。
他越分析舒瑜这句谢谢的意图心里就越冒火,于是碰巧打电话过来的傅时衍无疑成功地被迫兼任了出气筒跟解语花。
周瑾然心里不痛快,振振有词地自问自答,“你说她什么意思,不就是有了男朋友,想要跟我彻底划清界限呗,至于吗?”
傅时衍跟周瑾然不是头一天认识了,当然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该他说话的时候。他把手机换了边耳朵,果然听筒那头又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埋怨,“女人真的太捉摸不透了,书里写得喜欢我喜欢得多真情实感,她转头就跟钟毓你侬我侬双宿双飞了。为了照顾钟毓的感受,现在还要跟我彻底划清界限。”
“万一人家就没喜欢过你,只不过刚好构思到这个素材,然后借用了一下案例呢。”傅时衍问。
“这不可能。”周瑾然信誓旦旦,“她在微博里写了的,根据自己的真实故事构思的,然后前段时间才重新改的大纲。”
“我就想不通了,不是说喜欢我吗。”
“你就因为这个郁闷?”
周瑾然:“这还不够让人郁闷吗?”
“够!”傅时衍认真的想了一下,开始组织措辞,“不过她都跟那个李毓......”
“是钟毓!”周瑾然纠正。
“反正就是她已经跟钟毓在一起了。你再关注下去,还会发现,她以后会事事以那什么毓为主,要是走得顺,她们还会结婚,还会生小孩,小孩还要叫你舅舅。”傅时衍继续说道,“我这样一分析,你是不是就更难受了?”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只会往我身上捅刀子的兄弟!”
傅时衍跟他讲道理:“从非洲回来的时候是谁说的,只要她过得好就好的?”
周瑾然小声地心虚,“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喜欢过我。”
反悔的意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傅时衍笑了,“合着你说半天,就在等我那句勇敢挥起锄头加油挖墙角呢。”
“这锄头我也得挥得下去才行。”周瑾然懊恼得很,“我要敢毁她姻缘,她得跟我拼命。”
“那你就佛起来,坐等他俩分手......”
周瑾然挂断电话,一手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俯视着底下的万家等会,心里头不停念叨着,“坐等她分手,坐等她分手......”
可念着念着,就变成了,“万一他俩不仅没分手,还结婚了,他要找谁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