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各宫不同程度的震惊诘问,传旨太监颇有些不知所措，大多又高声复述了一遍册文：“（十八日）丁巳。以册立皇太子妃。遣官告祭天地、太庙。册石氏（瓜尔佳氏）为皇太子胤礽嫡福晋……咨尔石氏乃白旗汉军都统、三伯石文柄之女也。尔毓秀闺闱,禀德柔惠,孝顺恭和，淑德昭著，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太子妃。尔益慎德仪,协隆本,体樛木、螽斯之美，衍国家福庆之源。钦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惠妃回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汉军！ 汉军都统！ 汉军都统之女！ 那一霎那,惠妃只觉延禧宫外仿佛有成群喜鹊在枝头啼鸣,檐下飞来燕子筑巢,蝙蝠飞入库房，纳喇氏祖坟犹如烟火迸般冒了青烟。 总之一概吉兆都降临在她边了！ 惠妃太过喜悦，身都有些晕眩了,伺候的宫女连忙上前扶住她，却觉惠妃娘娘脸上滚珠般落下泪来。 惠妃低头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她的大阿哥……以后终于能出头了！ 作为庶长子,胤褆不争不行，天下哪有好下场的庶长子？且看当年的代善是何下场？代善当初拥戴皇太极继承汗位呢，结果呢？皇太极一登基便卸磨杀驴,网织其罪名,多次斥其越分妄行,轻视君上，贪财违法,虐待属人。 代善聪明,看出了皇帝的心,为保性命，他主动赋闲在家,可三个最有出息的儿子是陆续战死、病死，终皇太极一朝，他都因其为“大贝勒”比皇太极年长位尊而遭到压抑，不问朝政。 惠妃知道胤褆法子走代善的路了，万岁爷也不是皇太极，打万岁爷曾当众赞誉胤褆为“大清巴图鲁”后，他们便法子回头了。个称号，便是努尔哈赤称赞代善的，意为钢铁般英雄的勇将，在此之前，仅为代善所独有。 她的大阿哥并非真的脑袋空空莽夫一个，是他们都知道皇上的心。 如今已得罪了太子爷，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现在太子得了样的妻室，好比万岁爷亲折断太子另一只臂膀，惠妃怎能不高兴？太子一党越弱，她的大阿哥便越安全。 汉军旗都统的女儿，哈，惠妃想到都忍不住笑出声。 哪怕那石氏是个经满人，也掩盖不了石家如今是个破落户的事实。 别说什么国功臣之后，咱大清的国功臣满洲勋贵里一抓一大把，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哪个不是国功臣？怎么也比石家好，更何况那石家是明朝降将，打皇太极一朝到现在已经四代人，石家都有一个能像明珠、索额图一般屹立朝堂的权臣。 要不是册文里写了都统、三伯石文柄，惠妃都不知道石文柄是哪个牌面的人。 而胤褆的大福晋，不仅出身满洲大姓觉罗氏，是尚书之女！ 当惠妃高兴地让膳房温了一壶酒来，借着晚膳酌了几杯，却收到明珠让心腹递来的一张纸条，里头只写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惠妃不解，皇上的意都那么明显了，为何明珠让她忍？不趁此机会将太子狠狠踩一脚，岂不是错过大好机会？ 她将纸条烧了，往心里去。 借着高兴的劲头，她吩咐了心腹几件事，得意洋洋地走出屋子，凭栏而眺。原处晚霞映红半边天，火烧云被风吹成漫天烟霞，真是个好天气。 可是头一回，她的大阿哥压了太子一头，真好啊……真好！ 除了延禧宫喜气洋洋，宜妃、荣妃那儿都很有些神情凝。 翊坤宫里，宜妃立刻将五阿哥胤祺从宁寿宫叫了过来，温柔地给跑了一头汗的傻儿子擦了擦汗，笑眯眯道：“老五，最近汉字练的怎么样？皇上下个月可又要考你了！” 胤祺顿感晴天霹雳：“啊？” “几日你就哪也别去，乖乖地闭门读书吧。”宜妃拍拍儿子的光脑门。 胤祺在家额娘吃了顿味同嚼蜡的饭，想到课业，一脸郁卒痛苦地回了阿哥所，硬着头皮读书。 堂堂皇太子妃出身般不堪……意味可有些不祥，宜妃儿子走了才展手心里她阿玛三官保托兄长递来的信，上头却是四个字“独善其身”。 阿玛说的是，宜妃微微蹙秀眉，太子爷最近和老五走得那么近，若是真的……得给想个法子帮老五脱身才是。 荣妃也和宜妃想到一块儿去了，她的宫里有个佛堂，她跪在香烟袅袅的菩萨面前，手持佛珠静心祷告，心里却在想万岁爷究竟是什么意？ 石氏的出身若嫁给寻常皇阿哥绰绰有余，但册封皇太子妃，是不是太过寒酸了？ 万岁爷为何要借婚事打压太子……他已经对太子不满了么？ 胤祉……索性他段日忙着修书也不得空，就让他少进宫吧。今年六月，他跟老大一块儿搬了出去，两人的府邸离得不远，或许也可以趁此机会朝老大那头略走动走动。 墙头草虽说来不好听，但两头下注，有却是保全身不得已而为之。 荣妃抬头，望着菩萨那张慈悲的脸，低低诵佛：“阿弥陀佛。” 永和宫里，德妃晚膳多用了一碗饭，她倚在暖坑上，笑着看十四阿哥用短胖短胖的手握着毛笔写字，却因力气不足，将己弄得满脸墨点。 她心里颇有些解气。 听完第一道旨意，德妃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扭曲了脸庞。 老四的福晋果然是乌拉那拉氏。 虽然她早知道了，可真听到老四册文，是耐不住有种恨意从心口漫出来。 谁知，她下一刻却听见了太子妃的册文。说真的，她乌雅氏至少是上三旗包衣，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奴才，那石家算什么东西？ 听完册皇太子妃的圣旨，德妃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随后，她便感到了一丝畅快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老四紧跟着太子，如此敬服兄长，早早摆出一副愿为贤王的模样，结果呢？老四以后肯会后悔听她的话。皇上春秋鼎盛，么着急跟在太子后头，只有坏处好处。 好歹是己的儿子，德妃是准备提点他几句，她叫来了心腹太监：“去阿哥所给四阿哥递句话，就说……” 德妃沉吟片刻，道：“下月皇上要检查阿哥们的功课，请四阿哥多读读《左传》里那篇‘恒公十年’。” 太监领命去了，胤禛听完德妃递过来的话，微微一怔，随即脸便沉了下去。 他一言不，直接挥退了那太监。 不用翻阅《左传》，他也知道德妃想要说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太子本有过错，是因身处其位才有了错…… 胤禛紧紧抿着嘴，德妃此意是让他远离太子。她将他看作了什么人？逐利而来，失利就弃之而去么？额娘竟将他看得如此势力！他愿意跟随太子，是因为太子……是疼他护他的兄长！ 额娘……将他看扁了。 胤禛觉得可笑，更加坚了己的想法。 他素来坚守本心，做事做人问心无愧，何必畏首畏尾！ 永寿宫。 钮祜禄贵妃听完封太子妃的册文，眉毛都不动一下。她赏了传旨太监，就让人传王答应过来赏画。 复选结束后，王阿玉留在钟粹宫里规矩，在钮祜禄氏刻意打点下，管教嬷嬷和掌事太监人敢为难位出身并不高的秀女，可是贵妃娘娘让照看的人。 与程婉蕴当年不同，她大概只了一个多月的规矩，就被着急地分到永寿宫偏殿居住。钮祜禄贵妃给她配好了经年的老嬷嬷、十分得力的宫女太监帮衬她，让王阿玉心中也很感激贵妃。 钮祜禄贵妃隔三差五就会传她来说话、侍膳，每每都有赏赐。 与宜妃、荣妃不同，钮祜禄贵妃对次指婚有己的见解，她并不觉得是皇上对太子有所不满的信号，恰恰相反，皇上后面一会更加优待太子。 石家不堪，是皇上为了朝局着想。“太子妃”个砝码太了，若选如她钮祜禄氏一般出身高贵的太子妃，那朝堂上立刻就会变了风云，太子一党将成长得难以撼动，明珠一人也奈何不了索额图。 所以，用石家，剑锋指向的却是前朝诸臣，本意并非太子。当然，对于太子而言，被那剑风扫到，的确得到一丁点好处。不过石家争不争气不是皇上说的算？或许索额图死了，皇上就可以给石文柄加官进爵了，就像扶持佟佳氏那般扶持石家。 以前佟佳氏不也是个破落户么？ 钮祜禄贵妃看得很远，也参透了康熙番布置的真实目的。因为她借由父兄早已知道前朝在整备军事，只怕康熙有征葛尔丹的意图，候更不可让朝局有不可控的变。 牺牲太子的婚事，换朝堂平稳，买卖很划算。 只可怜了太子，以后不知要多受多少委屈。不过样对她来说却好。 钮祜禄贵妃笑意盈盈地让宫女给王阿玉赐座，对她的语气态度越温和亲近，让王阿玉很是受宠若惊。 太子爷了妻族最大的臂膀，只剩下被皇上警惕外戚之祸的赫舍里氏在身边，以后总有需要钮祜禄氏一族的地方。可惜，她之前利用程家攀上太子的念头被皇上看穿了，那汉军镶蓝旗的花名册送过来，钮祜禄贵妃也不由叹了口气。 下要惹得皇上生气戒备了。 但她并不后悔，皇上不会拿她怎么样的，皇上要用钮祜禄氏，也不会对钮钴禄一族有什么大动作，而且她在孝昭皇后的荫庇之下，虽什么宠爱，但地位稳固如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若那程婉荷能和王阿玉一并进宫，盘好棋就更加锦上添花了……可惜……可惜啊！不过，有王阿玉，她也能先得些好处，至少皇上见了王阿玉以后，应该不会继续生她的气了。 望着态度恭谨的王阿玉，钮祜禄贵妃眼底笑意更深，趁着她低头瞧画，钮祜禄贵妃给贴身宫女使了个眼神，那宫女悄无声息出去了，走到永寿宫门口，才让太监去乾清宫跑腿：“去一趟乾清宫，皇上若得空，就说贵主请皇上过来赏画。” 那太监连忙应下，一溜烟往乾清宫去了。 宫女瞧着他人穿过长长的宫巷跑影了，才回去接着伺候贵妃娘娘，并对投来眼神的娘娘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钮祜禄贵妃便走到王阿玉身边，笑道：“本宫记得你说过你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些，既是赏画，光赏多大意，不如你在此动笔临摹名画，看看你画技究竟如何？” 王阿玉红着脸惶恐道：“婢妾如何敢在贵主面前班门弄斧。” “在儿就不必拘泥了，来人，取笔墨来！” 钮祜禄贵妃让王阿玉先在窗下桌案上静静作画，她便坐在一旁喝着茶，端热气腾腾的清茶吹了吹，她嘬饮一口，抬头望去。 轩窗，竹影婆娑，一处倩影。 既明艳又清丽，真是叫人赏心悦目。 一会儿，她便听到了宫外隐隐传来静鞭声，不门上进来通传，钮祜禄贵妃已微笑着站身来，她望着瞧不见人影的长廊，心里默默地想着—— 着吧，当皇上现那些以为揣摩明白圣意的人借此作践太子，会大雷霆，又会想法子抬高太子身边的人。 谁要打错了算盘，就要食苦果咯！ 当晚，永寿宫便响了凤鸾春恩车的叮当声。 毓庆宫里，然也得知了旨意。 唐格格知道后脸色大变，立刻就放下手头所有事，往程格格处赶去。 太子爷接完旨后便回了淳本殿，不让人搅扰，只看守在门口的何保忠那苦瓜脸，唐格格便觉着太子爷估计不大高兴，也是，谁摊上样的嫡福晋能高兴呀？ 真想到她与程格格之前都太过乐观了，如今很有些乐极生悲！ 皇太子成婚，要预备的礼制实在太多了，估计怎么赶，也得大半年，最迟明年，她们就得跪下迎接毓庆宫另一位主子了。 唐格格叹了口气。 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唐格格觉要跟程格格好生商议一下日后该怎么办才好。虽然太子妃出身不高，但她既然是太子妃，就天然比她们高贵，她们也天然变成了她的奴婢了。 晨昏省、站着立一天规矩，找由头罚个罚那个，唐格格以前当宫女的候看多了，僖嫔有候心情不好也会叫答应到跟前来撒气，总之人家要怎么磋磨都师出有名，也人在乎。 她是太子妃，你是格格，你就得受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太子爷雷霆手段，在太子妃进门前就将李侧福晋弄去礼佛修禅了，样她总不用担忧李侧福晋与太子妃联手来整顿她们些格格了。 但程婉蕴却个意识。 她对方面的确有唐格格那么清楚，她在家里的候，程世福就纳过妾（主要是穷得钱纳妾），程家后院干干净净，吴氏一家独大，唯一的矛盾也只是继母与她个继女在儿女资源块儿的矛盾。 在程婉蕴的想法里，就跟之前对李侧福晋一样，敬着、远着，也许就够了。她现在养着额林珠，肚子里又揣着一个，是有借口可以不怎么接触太子妃的。 所以，唐格格急冲冲过来，她悠哉悠哉给额林珠洗澡。 今天日头大得很，凉水在太阳底下晒透了，都变成了温水，程婉蕴便直接让额林珠在院子里洗澡。额林珠的浴盆也是叫造办处做的，方方特别大，但却不是很深，好可以让额林珠坐在浴盆底下，肩头探出浴盆的边缘。 在浴盆底部刻了防滑的痕迹，样就足够她扑腾了，有人在旁边看着，不怕她呛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婉蕴做了不少洗浴玩意，如木头雕刻的黄鸭、螃蟹，虽然不能像后世橡胶制品那样浮在水面上，但额林珠非常喜欢在水里捞玩具玩，像只捉鱼的水獭，捉住了就在飞溅的水花里哈哈大笑。 青杏给她搬了个马扎在旁边，专门看光溜溜的额林珠玩水。 唐格格远远就听见了额林珠的笑声，进门一瞧，都有些怀疑己是不是得了假消息，程格格儿怎么一点也受影响？ 看她身边的青杏、碧桃，也一副气神闲的模样。 唐格格懵懵地进来，额林珠见了她玩水玩得更高兴了，用胖手拍着水面，咿咿呀呀地叫着“姨”，好像在欢迎她似的。 “你个猴子。”唐格格一下就被她的笑脸虏获，下意识蹲下来摸了摸额林珠的头，又被她湿漉漉的手抓住了衣襟，“哎呀，姨姨衣服都叫你湿完了。” 于是也用手捞一捧水，往家伙的身上泼去，把额林珠逗得兴奋大笑，两只乌黑饱圆的大眼睛顿完成了月牙。 程婉蕴和唐格格一被萌得冒出了桃心泡泡。 。唐格格忽然想来己是来干什么的，恍惚了一下，她怎么也样然而然加入其中了？真是怪哉！ “婉蕴，你来，我有话对你说。”唐格格拽了拽程婉蕴的袖子，“让额林珠来吧，手上皮子都快泡皱了，夏日虽热，却也别玩太久，省得着了凉。” 程婉蕴见她十分严肃，便猜到几分，让耿妈妈索妈妈伺候额林珠擦洗穿衣，她领着唐格格进了暖阁，青杏过来上完茶，便让所有下人都出去。 唐格格先叹了口气：“咱们都猜错了。” “样也好，太子妃……她总要来的，与其提心吊胆想着，不如早些来也好。”程婉蕴很想得，捧着散着甜甜味道的红枣茶喝着，从知道己又有孕后，她便将各种茶叶都戒了，又始喝养生茶了。 唐格格恨铁不成钢：“你呀你呀，什么事都往好处想，如今咱们什么准备也有，太子妃进来，不成了她砧板上的鱼肉了？” 程婉蕴却记得太子哪怕被废圈禁的候也生了好几个孩子，而且太子妃在历史上似乎只有一个女儿，能诞下嫡子，但太子其他庶子庶女似乎都过得不错。 太子妃应该是个贤惠人吧？ 据说她在历史上名声也很不错，废太子后，她生了病，康熙破例让太医去看她，她去世以后，让翰林院写了祭文，依然按照亲王福晋的礼制下葬。 程婉蕴就觉得……太子妃至少应该是个像她继母吴氏一般的当家主母，聪明、拎得清，因出身和家教，或许也不会做那些阴损下作的事情。 “可把希望寄托在太子妃良善上头，”唐格格深吸一口气，“在外人眼里，咱们宫里的李侧福晋名声也好得很呢！都说她管家管得极好，人也和气。” 程婉蕴就沉默了。 历史是真实的吗？程婉蕴也不知道，毕竟有关太子的历史就很多假的。 她其实也有点逃避的心理，毕竟连太子爷被塞了己不喜欢的婚事也办法拒绝，只能己关门来生闷气，她与唐格格又有什么办法与太子妃对抗呢？ 想来想去，也不过徒增烦恼。 唐格格也特别好的主意，两人对着叹了好几回气，最后也得出什么好法子。只好先下扎紧己身边的篱笆、安排殿洒扫人员为间//谍的战略决策，双方互通有无，式建立全天候战略伙伴外交关系。 至少在面对太子妃，她们要在信息战上取得优势。 淳本殿书房里，被程婉蕴误以为在生闷气的胤礽，实则是在翻查额楚托人打听到的石家事。他早几日先得知了石氏为太子妃的消息，虽然法与皇阿玛对抗，但他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有，他要了解石家、了解石氏，才能更好地走下一步。 册文颁布，便真成了“一石激千层浪”，宫里大大的动作，胤礽也有察觉。 而皇阿玛给他指门婚事的缘由，胤礽也渐渐想通了。 无非是平衡字。 所以他现在心平气和，故意让何保忠不要处置那些刺探东宫消息的人，着跳梁丑闹出动静来，皇阿玛一会对他更愧疚、更责。 胤礽如今就是在，甚至让何保忠和额楚在揪住那些辫子，可以适当推波助澜，东宫越弱、越岌岌可危，胤礽就越有把握能得到皇阿玛的补偿。 到，他口为阿婉求一个侧福晋之位，就那么难了。 金乌西坠，夜色弥漫。 何保忠蹑手蹑脚地进来点亮了灯，见太子面色平静，甚至有闲情逸致看书，便悄悄把唐格格去后罩房的事说了。 胤礽在选阿婉肚子里孩子的新名字，他是想了不少女儿的名字，但也夹了几个男孩的满洲名，他心里其实也在盼着阿婉能先花后结果。 他倒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想着阿婉至少得个阿哥，也多一层保障。 因此听到何保忠那心翼翼的口吻，胤礽却笑了，他沉片刻，便让何保忠将后院大御膳房的账册、对牌盒子都交给唐格格：“李氏要闭门修佛，后院琐事全压在你担子上你也忙不过来，以后就让她管着，对外只管说是我的话。” 不，何保忠在心底呐喊，他能顾得过来，他可以的！ 但胤礽也不想让何保忠一手遮天，府里下人与下人之间也需要制衡，所以才有了花喇，样何保忠为了保住他太子身边第一人的地位，会更忠心办差的。 何保忠沉着脸去取了对牌盒子和账册，心里想了又想：太子爷是要抬举唐格格了？为什么不让程格格来管呢？他不是更喜欢程格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