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前,白毛双腿直立在他胸前,原本老态龙钟的五官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得偿所愿的胜利笑意,它歪着嘴无声的发出一连串笑声。
额前的一撮白色毛发再次发生了变故,突然间又多了一道。
整个人也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好似多了一层精神气。
而它身下的陈爱阳,则陷入永久的沉睡中。
白毛在陈爱阳胸脯上回味了片刻,而后低下头,幽蓝色的瞳孔瞅着面前一动不动的老人,已经察觉到对方已死去。
它再次跳上木桌,熟练的抱起上面的香炉,将香炉里面的烟灰洒在旁边一动不动老水牛脖子上的伤口上。
不断流出的鲜血很快就止住了。
再之后,白毛站在老水牛和陈爱阳之间,直立双腿紧闭双眼,嘴巴中一开一合,竟然在念叨着一阵莫名的咒语。
趴在屋外门槛下看戏的一众年轻黄皮子骤然间觉得头皮一凉,屋内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几度。
就连天上的一轮弯月也渐渐被乌云遮挡住。
小木屋……黄皮子……一具刚死不久的人类尸体……一具意识尚存的老水牛。
一道由黄豆画成的神奇图案……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外加木桌上一闪一闪不断发出昏暗亮光的香烛。
若是港岛宝莲禅寺的道藏和尚出现在这里,恐怕会惊得叫出声来,这不是他们密宗中的换魂仪式吗?
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发生在距离港岛几千里之外的吉省农村内。
随着白毛口中的咒语声越来越急促,它的两只爪子也开始晃动起来,好似在虚空中拉扯着什么。
原本中了秘法,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水牛此刻竟然拼命的挣扎起来。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
咒语声停了。
白毛神色萎靡的从屋内跳出来,熟悉的钻入旁边的厨房,趴在水缸上咕咕咕的喝起了水。
再之后,随着它的一声惊呼,趴在门槛上围观的一众黄皮子迅速尾随在它身后,消失在夜色中。
陈家墩村尾的小山坡木屋大厅内再一次归于平静。
好似从来就没有人来过一般。
被乌云遮挡住的弯月再次露出了真容,一轮清冷的月光徐徐洒落在门前的篱笆园中。
无声且寂静。
……
陈家墩,陈氏兄弟操着家伙慌张的回到一楼大厅内。
陈父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等候在门口。
屋内连灯都没有开,只剩下他手中捏着的一根烟蒂,时不时闪烁出一点亮光。
陈父瞧见两兄弟进屋,压低声音道:“怎样?”
两人见一楼大厅无人,连忙转身将大门关上,又将陈父的轮椅推进旁边的卧室,关上房门,打开灯,陈父这才注意到两兄弟脸上惊悚未定的表情。
陈父再次低声催问道:“事情办的怎样?是不是出了变故?那老畜生的骨灰盒呢?”
陈小虎夺过陈父手中的烟蒂,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才舒缓掉刚才心口一直憋着的一团慌张。
陈大虎比小虎年长两岁,经历的事情更多,手段更为圆滑,刚才走在路上时他已经想到了几条对策,此刻将事儿一说,陈父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精彩起来。
他狠狠的骂了陈小虎一句,“你这小畜生,节外生枝做什么?那陈爱阳一个鳏夫,无儿无女,还有几年可活?”
“现在好了,你杀了他,一命换一命,亏不亏?”
陈小虎自知理亏,也不敢搭话。
陈大虎在旁边帮忙解释道:“我们挖坟的时候惊动了这老畜生,他操着一把铁锹赶过来和我们拼命,不打发掉他,我们也没法挖坟啊。”
“小虎就是下手重了点,谁知道这老家伙一棍子都挨不住,事到如今,怪小虎也没用了,关键看如何善后。”
陈父冷冷道:“刚才来回的路上没有被人碰见吧?”
陈大虎解释道:“去的时候我们有留意,并没有遇见任何人,回来的时候我甚至连电筒都没敢打开。”
陈父道:“那就好,还有补救的机会。”
此刻三人聚在一起给今晚的行动来了一次复盘,当即察觉到其中的几个漏洞。
陈父老谋深算道:“陈建国的骨灰盒是木制的,你们连同盒子一起扔进了池塘中,这就是一个大漏洞,盒子肯定会浮起来,等天亮后村里人发现被破坏掉的陈建国坟墓,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我们,真是两个蠢货。”
陈大虎道:“我一会下水塘将骨灰盒捞起来,等下在家里炉灶中直接用火烧掉。”
陈父的目光又落到陈小虎竖在墙边的木棍上,灯光下很清楚的看见木棍的一头染着一团鲜血。
陈父指着木棍道:“这木棍是凶器,等下一起烧了,坚决不能留下来。”
“还有,小虎等下连夜赶回煤矿去,我们全家统一口径,就说晚上吃完晚饭后小虎就离家去了煤矿,没有我吩咐,暂时不要回来,现在就走。”
陈小虎闯过多次祸,此刻家人帮他拿定了主意,也不犹豫,直接将陈父手中的一包烟揣在手中,拿过陈大虎手中的手电筒转身就走。
陈大虎也准备出门去捞陈建国的骨灰盒。
陈父突然拉住他,叮嘱道:“你重新仔细的回忆一下,上山时和下山时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或者还有什么遗漏的?”
陈大虎摇了摇头道:“真没了,就算陈爱阳这老货死在山坡上,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说不定是小偷或者山贼呢,死无对证,其实不用太担心。”
陈父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顺利。”
陈大虎迟疑了一会,提出一条新的建议,“要不?干脆让小虎连夜跑路好了,跑的远远地。”
陈父刚刚多云转晴的脸色再次阴了下去,对着地面狠狠的呸了一口,“蠢货,现在什么年头?跑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