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陈爱娥的家属也没人报警。
民不举官不究,自古便是如此。
苏浩仍不打算放过这条线,继续道:“陈爱娥下午刚在陈家墩为我们做完午饭,摸黑回家,第二天就喝药自杀了,好好地她为什么自杀?我询问过蔡扁担,当天回去后两人并未吵架,其中的反常举动是,陈爱娥一个人将自己关在浴室中独自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
“还有二十多年前陈爱国的死……”
江队长的眉头皱得越来越重。
若是换做其他人在他旁边逼逼叨叨,他早把对方轰走了。
可苏浩年纪轻轻已经升职为督查,换到内地来职务比他还要高,而且也是负责凶杀案的重案组探员。
苏浩的身份让他不好得罪。
还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从推理思路上看,苏浩说的没一点问题。
江队长顺着苏浩的思路推测道:“你是说,陈氏兄弟在二十年前害死了在煤矿上上班的陈爱国,然后打伤了陈爱兵,杀死了陈爱阳,又暗地里强X陈爱娥,逼死对方,这完全是在赶尽杀绝啊。”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苏浩道:“仇恨的根子就在我师傅陈建国踢伤陈父跑路后开始,有时候,时间可以冲淡仇恨,而有时候,时间却可以让仇恨越积越浓,最后成为化不开的死结。”
“万物有灵,陈氏兄弟家的做派连水牛都看不下去了,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江队长一时间沉默不语。
苏浩直接将最后的报告思路都给他点明了,就看他最后用不用。
如果用的话,其实可以结案了。
就看上司认不认可这个思路。
哦不对,那头疯牛若放任不管,不说他的领导,至少今天跟过来的报社记者都不会放过他,社会舆论有时候比领导还可怕啊。
还有另外一个BUFF在里面,那就是姜副所长等三人的死,不管怎么说,今天陈家墩的这一起灭门案都算是最近几十年青木县碰见的一起大案了,说不定位于大案之首。
江队长一时间感觉亚历山大。
这个案子处理得好不好,已经与他的前途息息相关了。
当夜,所有现场人员都在陈家墩歇息,基本上就是打开车门在座位上眯一下,而法医组和火葬场的员工更是忙活到凌晨才将陈氏兄弟家的尸体收集完毕,装入裹尸袋中,同时辨别出死者身份等等。
早晨,江队长一行人皆红着眼顶着黑眼圈,陈二狗作为地主,让家里煮了一大锅面条,端过来给几人当做午餐。
差不多在上午10点左右,县里的武警下来了,同行的还有两条猎犬,以及一辆武装车。
领队的是一名小队长。
“江队长,我受命前来配合你们击毙那头疯牛,随行队员包括我在内一共八名,外加两条狗,4把枪,接受你的指示。”
小队长姓李,是一位20多岁的年轻人。
至于其他的武警成员,全部荷枪实弹,穿着统一的作战服饰,其中两名为猎犬训练员,一会将和猎犬一同进山,是搜寻的主力。
四名武装持枪人员,他们负责现场击毙疯牛。
剩下的两人,除了李队长外,还有一位信号联络员,陈家墩后面的这座大山虽然不大,面积也有几十个足球场大小,进入林中后,信号肯定会受到影响。
没有本地猎户带路,搞不好会在里面迷失方向,这时候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的信号员就很关键了。
苏浩在旁边全程围观。
内地武警特种部队类似港岛的飞虎队,这些装备放在外面灭杀一队黑势力团伙肯定够用了,但是进入大山后,面对的困难比外面更大,等于大海捞针,想要找到水牛未必容易。
不过……苏浩看了一眼地上留下的血迹。
在猎犬的配合追踪下,这头水牛估计凶多吉少,何况已经受了伤。
苏浩为水牛的未来感到不妙。
但他也没有多说,现场所有人中,怕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头水牛的体内藏着陈爱阳的灵魂。
从某方面说,水牛就是陈爱阳,陈爱阳就是这头疯牛。
“江队长,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进山?”
苏浩突然在旁边提议。
江队长瞅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他觉得苏浩的推理思路颇有一定特色,说不定一会能帮得上忙。
除了八名武警队员外,江队长这边也准备派两人跟进去,除了他,还有一位满身扛着补给品和药箱的壮小伙,与其说是在参与行动,不如说是在当苦力。
苏浩也随手帮忙扛了几个水壶,除此之外,还有几把用来清理树枝的山刀,这是陈二狗提供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山坡上的丛林边缘。
望着眼前高矮不一,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李队长和江队长都感觉这次的行动不会轻松,一起跟随过来的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江队长求助李二狗道:“能不能安排一位熟悉山中情况的猎户跟随我们一起行动?”
李二狗眉头皱了皱,“哪里还有什么猎户哦,这都好多年禁止打猎了,原先我们这边安排了一位巡林员,不过出了意外。”
江队长道:“那位巡林员叫陈爱阳?”
李二狗点了点头。
“有没有进去的路?”
“有,在这边,我带你们来,不过我肯定不会跟着进去的,这山里面经常闹出一些邪门事,很多年以前了。”
李二狗将众人领到一条被踩得发白的泥巴路门口,这条泥巴路就是以前进山偷猎或者伐木的通道,不过已经很多年没人走了。
陈爱阳平时巡山也是走的这条路。
江队长和李队长互相望了一眼,顿时感觉这次的任务不会轻松。
“小明,你在这里设置一个信号加强装置,标注为入口,好了后跟随我们一起进山。”
“大家分为三队,距离不要隔得太远,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以个人安危为主,完成任务为辅,实在不行,我们再向领导请示,调一辆直升机过来,用热感应仪器进去搜寻。”
随行的两条猎犬早已在附近蠢蠢欲动,不停地狂吠,好似树林中藏着什么洪荒猛兽。
训练员手上力气稍微一松,两头猎犬就顺着这条泥巴路冲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是四名持枪队员和李队长,最后的才是江队长和苏浩,以及一位背着补给的苦力,留在最后面的是信号员。
这片树林主要以松木为主,筷子长的松针又硬又尖,扎在人身上十分痛,时不时还要用山刀劈砍沿途的藤条树枝,前进的速度十分慢。
进去几十米后,山路小径歪歪曲曲,三组人员之间的联系只能靠声音来完成,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倒是两条猎犬的声音越来越激烈。
方向感已渐渐消失。
后方的信号员边走边在路边做记号。
苏浩的鼻子抽了抽,似乎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其中有血腥味,还有一股类似尿骚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