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郑衡自言自语,“我要说清楚当年的事情。我不能让玉芬误会我无情无义!这么多年了,我憋在心里,今日不吐不快!”
表姐不知道当年内情,只是模糊地听说表弟媳妇裴玉芬被歹徒烧死。
当她听郑衡说了当年内情,心里凉凉的,“弟啊,你死心吧。难怪玉芬不回家,也不原谅你,还装作不认识你,也不许儿子认祖归宗,你可真是愚蠢啊!为了个戏子,把这么好的妻子舍了!你说说你,你在干什么?”
“你不明白!”郑衡焦躁起来,“算命的说……”
表姐打断他,“姐姐我是女流之辈,愚钝得很,可我知道,眼见为实。你那红芳姨娘给你生的这个大郎,能有什么出息啊?读书不如二郎,经商不如三郎,人情世故都不顾,就是个惹祸精!倒是玉芬生的孩子,都做官了!你的嫡子在大堂之上,你刚刚跪了他,你的庶子在大牢里,还不知什么结果。这高下立判呢!你还要说算命的说的对吗?”
郑衡呆立当场,如遭雷击,他不是听不懂道理,只是这么多年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可是,如果算命的说的不准,那自己这些年,是在干什么!
郑衡思虑良久,决定当晚去拜访县令的宅子。
一为说说当年,即便这母子不肯跟着自己回去,也要为自己解释个清楚。二来,就是为了牢里的大郎,说不定借着这层关系,能把孩子放出来。
他在下定决心之时,方云也把前尘往事跟大儿子说了个清清楚楚,当着程平的面。
程书再没想到,原来自己身上还有这一段离奇故事,比自己断的任何案子,都更曲折离奇!
程书看了看父亲程平,后者无奈点头,“我遇见你母亲的时候,她已经力竭昏迷。我发现她还是个孕妇,再看她身上的伤,都害怕她活不过那个晚上。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你母亲伤好了,还平安生下你兄弟二人。”
程书眼眶通红,落泪不止,对母亲说,“这么多年,我竟不知,母亲当年困苦如此,多谢母亲那时坚强地护着我们兄弟。我们会好好报答母亲的。”
方云告诉儿子,“你们应该好好感谢你们的父亲,我说的是现在的父亲。若不是他,我们是一尸三命,他精心照顾我,又愿意娶我,还答应把我的孩子,当亲生的。这些年,他说到做到。若说这世上有谁对你们恩情最深,那就是他了。至于你们的生父,那是个畜生色鬼,不用理会。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能认他。否则,你娘我会被有心人扣上一个欺君之罪。那可是欺君之罪,株连满门!”
程平和程书父子立刻想起,自家人是上过金殿的,也曾在君王面前说过,夫妻俩自幼跟随师父山中习医练武。这要追究起来,这话可是假的。
程书深吸一口气,他明白,这是有生之年,最大的一场危机!
一个不好,真能连累满门!
“我们只要抵死不承认,师父那边自然会为我们作证,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程平说道。
“那如果,那人死不放手,非要鱼死网破呢?”程书担心地问。
方云笑了,“你就当我们跟他没关系,你该如何处置?”
程书明白了,“冒认官亲,自然是关起来!至于他那宝贝儿子,也继续关着吧!”
程书到底聪明,想到了关节所在。
再说,郑衡带着表姐来到了县衙后门,他正要过去拍门,就看见旁边走来一人,大步流星,来到门口,直接拍起门来。
郑衡定睛一看,这人身姿挺拔,相貌英俊,这不就是白日看到的县令吗?
想到这是自己失散的儿子,他便心潮澎湃,过去就握住儿子的胳膊,“儿啊,为父想死你了!这些年,你和你娘过得还好吗?”
那人回过头来,像看傻子一样上下看他一回,甩脱手臂,“疯子吧?赶紧走开!”
此时门开了,门子喜滋滋地说道,“二老爷,您可回来了!都盼着您呢!”
二老爷?郑衡突然想起,这程家的儿子是两个,双生!一文一武,都做这官!
他欢喜得要发抖,“原来你是我二儿!太好了!你跟你哥哥长得真像!”
“发癔症了?边儿去!给我撵走!”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啊!”
“我还是天王老子呢!走开!”
……
两人在门口纠缠起来,门子一看不对,就让人进去通报。
方云知道了门口的事情,就让撵出去。程墨进到屋里,就抱怨,“哪儿来的疯子!”
可没想到,郑衡执拗得很,非要今日认亲,门关了,他就使劲打门,还在外面喊着,“娘子,我是你夫君啊!孩儿们啊,我是你们亲爹啊!程平,你夺人妻子,良心何在?”
大半夜的,那人在那里哀嚎,声音真够瘆人,方云无奈,“开门让他进来,跟他说清厉害,别让他号丧!扰了旁人!”
郑衡被带进来的时候,表姐也跟着,两人都很激动,但是,看到程家人冷冷的神情,他俩就清醒了。
程平先开口了,“何人喧哗?让你进来,是告诉你,惊扰官眷的下场,好言好语你若不听,那就只好把你送官了!”
人家几人坐着,郑衡和表姐站着,若论身份,也当如此。人家是官,他们是民。可是,郑衡十分不平,那坐着的,是他妻子儿子,还有一个拐带他家眷的恶棍,他狠狠地盯着程平。后者也不示弱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