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衡在牢里大声喊冤,他气得要疯,“老子被儿子抓了!还有天理吗?”
此刻,一个衙役打扮的人,进来捉住他,灌下一碗药,那人力气很大,他挣脱不开,被灌了半碗进去。
等他被扔到地上,忿忿地骂人的时候,就发现嗓子火烧火燎,话也说不清了。
郑衡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看出来了,那衙役是程平假扮的!
“小人!”郑衡无声怒骂。
程平低声说道,“想毁我家,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放心,你儿子也有人关照,他拒不认罪,此刻正在公堂上挨板子呢!一会儿,就让你父子团聚!”
“你好狠!”郑衡依然无声控诉。
程平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我自幼习武,只是不爱显摆罢了。对付你,十个都不成问题。你敢害我家人,我必不饶你,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抓回来,碎尸万段!”
说罢,程平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短刀,一刀砍到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郑衡心头一静,他才明白,这温文儒雅的大夫,也可以是个恨角色。
真是看轻了他。
“当年我救下她时,她九死一生,肚子里的孩子差点保不住,是我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人。你想要走,拿命来换!”沉声说完这些,程平转身走了。
不多时,衙役们拖进来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关到了旁边的牢房,郑衡一看,正是自己的孩子郑通。
他大急,使劲敲打牢房的木栏杆,衙役嗤笑,“行了,就打了五个板子,就吓晕了,不伤筋不动骨的,真娇气!”
过了一会儿,儿子幽幽醒转,看见老爹,咧嘴就哭,“爹呀,我好苦呀?你可来了呀!快救我出去!”
郑衡心下失望,这就是当年拼上正妻嫡子的命,也要保下的孩子,哪里有出息了?都看不出老爹身陷囹圄了。
郑通好一阵子抱怨后,才发现,老爹戴着脚镣,好像,也被抓了?
等知道,老爹也陷进来了,他又开始大哭起来。
牢房里,臭虫、老鼠爬来爬去,饭菜还是馊的,水也凉的,郑衡不知道这是不是那孩子故意的。他只觉心下冰凉,要不要这么狠?
隔天,郑衡表姐来探监,给他们带了一篮子吃的,有包子、有热气腾腾的饭菜,郑通也不知道让这老爹,自己先狼吞虎咽起来,吃的都噎着了,看的他表姑姑直流泪。
表姐劝郑衡,“你就别倔强了!不说你当日犯下大错。就说今天,大郎还没就出来,你又进来了,你怎么就不明白,人家对你若无情,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那女人现在是有品级的官夫人,你见了她都要行礼的!人家一家子都是官儿!民不与官斗啊!”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那明明是我的人,为何我就不能要回去了!”
“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拗什么!不为自己想,也为大郎想啊!伍家小姐醒了,一口咬定大郎策马撞翻她的马车,还有好些证人说看见了。大郎要判故意伤人,要流放了!”
表姐的话,让郑衡警醒,是啊,自己斗什么气啊!大郎再没出息,也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孩子,流放?他身娇肉贵,怎经得起长途跋涉之苦,还有那做苦工的累?!
罢了,算命的早就说过了,玉芬肚子里的孩子与自己没有父子缘分。当时还以为是活不了,会夭折,现在看来,是应验在这里,父子相见不相识!
第二日,郑衡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他明白了,程平到底是医者,不愿用药物害人,让自己一时失声,是警告。
郑衡让狱卒传话,“先前认错了人,唐突了太夫人,我愿写下认错书,从此不再纠缠。”
狱卒笑他,“早这么不就没事了吗?乱认什么官亲啊!”
程书拿到认错书,勾唇冷笑,“给脸不要脸,非得知道厉害了,才学乖了。”
这认错书,程书带回了家,告诉父母和弟弟,“事情了了,谅他也不敢再生事。”
此时,程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这两天有些沮丧,每每想起听到的事情,就气得坐不住,一会儿就出去耍一套棍棒来出气。
现在知道事情解决了,也多少消了点气。
看在郑衡识趣的份上,程书就从中说和,劝苦主家撤诉,“你家姑娘也好起来了,大夫说了,养段时间就无大碍了。让他家赔点钱,私了吧,不然事情闹大了,你家姑娘难免被人议论,名节不保。”
伍老爷冷静下来一想,也对,姑娘也没出嫁呢,可不能让人非议,就提了五百两银子的赔偿。
苦主提出私了,程书就把郑衡父子都放了。
外面来接人的表姐对郑衡说,“终于没事了,县令老爷帮忙劝说的,可算是过去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郑衡心灰意冷,妻子视其为仇,亲儿子鄙薄作践他,那个男人,放下狠话,目露杀机,他敌不过。人家一家同仇敌忾,他敌不过。
该死心了。
但是,在临走之前,他还是想再见曾经的妻子最后一面,这一回要好好的道别。也让她想起自己,多少念点好处。
郑衡让人捎话,说是走前,想再到程家拜访,表达感谢。
程墨激烈反对,在家里闹腾,“不许见!不许见!”
比他还晚知情的大嫂苗氏就吓得不轻,“母亲,不要见吧。”
方云倒是坦然,“没关系,他不会再闹了。让他来吧,也算作个了断。”
郑衡这厢精心准备了礼物,包括给儿媳的见面礼都有,可是方云这边也给他准备了个大礼。
当宾主落座,郑衡依然委屈地说起,当年的无奈,程平一脸冷笑,程墨翻个白眼,程书自顾自喝茶,苗氏就只看着自己的绣花鞋。
只有方云点头微笑,表示理解,“既然算命的说了,那是得听。”
郑衡激动了,“玉芬,你终于明白我的苦心了?”
“明白,明白,算命的说了,你跟你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父子缘分,你就该听的。还有,我也请了个算命的,不如再算一算?”
在郑衡的诧异中,方云一拍手,很快就从外面进来个中年道人,看着仙风道骨,方云就拿出几张纸给道人,“道长,你帮我算算,这几个人的八字合不合。”
道人看了后,神情紧张,不住摇头,“不妙啊!大凶啊!这个甲子年五月端午子时生的,命硬啊,克父克母克妻克子,而且专克嫡子。”
郑衡一听,甲子年五月端午子时,这不是自己的八字吗?想想自己确实没了父母,没了妻子和嫡子,竟然这般灵验,都没看人,只是看了八字,就知道了?
郑衡肃然起敬,待到道人说起,“这个命硬之人,与其他几人都相克。贫道算算啊,……这几个八字,是他原配妻子和嫡子的,……相克啊相克,见面就是血光之灾!”
“太准了!”郑衡惊讶地站了起来。
其他几人也被吸引了注意,神情凝重起来。
方云对算命的很满意,取出一个元宝给他,那道人立刻笑颜如花,“太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