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时候来的太快,也让人烦恼。 晁盖没想到董昌言业务能力这么强,十万贯生辰纲短短五六天就搜刮齐了。只能紧急传信,让吴用派人来接。 接头的人选,吴用琢磨了一遍,梁山上目前的合适将领。 阮氏三雄不行,身上的鱼腥味太浓,没有大城市出来的气质。 林冲也不合适,他脸上的金印还没消除,太师府就算再无人,也不会派个贼配军领队。 杜千、宋万也不行,十万贯的数目太大,吴用不能信任他们。 刘唐也不合适,他那一头红须红发太显眼,目前只能戴个斗笠玩潜伏。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武松可以打扮一下,装作从太师府里出来的虞侯了。 哎,还是缺人才。 六月十五,宜搬家、祈福。忌婚嫁、行丧。 晚上,武松带着麾下虎贲营的二十名军士、二十匹马,敲开济州府衙后门。 “可把你们盼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董知尹的心腹赵师爷打开后门,看到当头的武松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心中暗想,这身形,这气质,果然不愧是京城大地方来的人。 急忙亲自领着他们去见晁盖和董昌言。 董昌言看到武松,连他这个从不把军汉放在眼里的人,也不禁心中赞叹:好一个威武将校!想来一定是太师府精锐心腹。 “下官太师府行走虞侯武柏参见蔡主管,见过董大人。” 武松语话轩昂,如吐千丈凌云之气。 他在来之前,经过吴用和林冲的简单培训,确保细节上不会出什么纰漏。 说完还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晁盖,道:“蔡主管,此乃太师手书,让您见机行事。” 说完长身直立,后退一步,双目低垂,不再理会他人。 “武虞侯千里迢迢而来,一路辛苦,本官早已备好客房,请暂歇一二。过会儿有接风宴......” 董昌言作为府衙主人,客气的招待武松道。 武松长身直立,对董昌言的话不理不睬。 “可恶的丘八,不懂礼数。” 董昌言被拂了脸面,心中暗骂,却也不敢得罪。 这些京城来的家伙,一个个眼高于顶,不把我放在眼里!将来等我受到太师青睐,入京为官,再泡制你们这些丘八。 之后,又瞟了一眼还在细读太师手信的晁盖,心道:“还是兄长这种文化人好相处。” 过了片刻,晁盖读完手信,一脸庄重的将手信凑到蜡烛上点燃。 “这......” 董昌言想出言阻止,自己还没看呢。 但转念一想,怕是太师有什么机密吩咐,不让自己这个外人知道。 兄长是个处事谨慎的。 好想尽快受到太师重用,也能这样分享秘密啊。 晁盖抬眼,对武松道:“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董知尹已备好客房,你们稍歇片刻,还有接风宴席,各自回房去吃,不可饮酒。子时之后,连夜出发。” “得令!” 武松高声应道。 赵师爷连忙引路,安排众人歇息、吃饭。 “贤弟,宴席之外。另外安排人打包鸡鸭羊肉,并制作二十人份干粮。他们这些人乃是太师府精锐,惯能餐风露宿,连夜赶回才是正理。” 晁盖对董昌言吩咐道。少接触,才能少暴露。 “好,我立刻安排。不愧是太师府精锐,令行禁止,气度非凡啊。” 董昌言有些酸酸的说道。 “寻两辆带棚马车,装好生辰纲,无需车夫。这些人自会处理。” 晁盖继续安排道。 “好,好,马车已经备好,十万贯也已装箱。随时能走。” 董昌言对钱财之事非常细心。 “把我的两万四千贯一并装车,让他们子时出城带上。” 晁盖继续道。 “好,好,好,兄长放心,您的那份用特别箱子装乘,与其他箱子不同。西门守将乃是我的心腹,已经安排妥当子时出城事宜,他的嘴巴一向很严。” 董昌言笑道。 解决了生辰纲的问题,悬在自己头顶的尖刀总算落下,让董昌言长舒了一口气,他决定今夜去八姨太房里,犒劳一下自己。 夜晚,子时。 武松等人顺利通过西城门,骑马押运两辆大车奔梁山而去。 看着车内的十几万贯财宝,即便是武松这样不爱财的人,也是心神激荡。 回想今夜经历,感觉颇为魔幻。自己竟然大摇大摆的从知尹衙门拉走这么多钱,连马车都是知尹给配备的,走的时候还满脸赔笑。 开门揖盗了属于是。 “晁大哥是怎么做到的? 真乃神人也!” 当一天一夜赶路,武松把十二万四贯的钱财安全护送上梁山之后,众人纷纷赞叹。就连一向有智多星称号的吴用也是咂舌。 吴用吩咐道:“好了,各位。如今天王弄回大量钱财,我们资金充足,各位更应尽忠职守,做好分内之事。 天王传信,济州府近日会有兵丁千人来围剿梁山,更有粮草万石随行。需要我们再演一场戏。 稍后我给大家分配任务,切莫露了马脚,坏了大事!” 梁山众将纷纷领命。 而此时,晁盖和董昌言正在知尹衙门对月小酌。 “生辰纲顺利送走,我和贤弟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事情还不够漂亮,还不足以让太师眼前一亮。” 晁盖端起酒杯,轻嘬一口。慢慢给董昌言分析。 “兄长,该如何把事做的漂亮?” 董昌言对晁盖已经心服口服,一边添酒,一边问计。 “报捷杀绝贡献。” 晁盖以指沾酒,在桌面上写下了这六个大字。 “何解?” 董昌言求知若渴。 “首战要报捷,帮凶要杀绝,有钱才能有贡献。” 晁盖压低声音说道。 “这...我手下兵将能力一般,首战报捷怕有些悬?” 董昌言细细思索。 “初次出征,一定要有战果。我麾下精锐,早已买通梁山老匪亲信。大军到达之后,就能取老匪王麻子并黄泥岗匪徒七人首级回来报捷。我给你半道印信,你的心腹到达梁山水泊东岸扎营,自有人拿印信与他汇合。待拿下王麻子,就让大军攻寨,伐山破寨后回城报捷。” 晁盖继续说道。 “多谢兄长相助!若无兄长,只凭我手下那群酒囊饭袋,不知何日才能报捷。” 董昌言感谢道。 “有个王麻子的首级和破寨的捷报,贤弟不但能获得一个能力出众,能文能武的美誉,更能让那些因为捐款而愤愤不平的人息怒。一举两得。” 晁盖继续分许道:“但只有如此,还是不够。难道贤弟只想募捐一次就满足了吗?” “这个,这个,哈哈,当然还是有些想要第二次的。” 董昌言也是个贪婪的。 “那这梁山贼寇就不能全灭,因为他们还有帮凶!在这些帮凶的协助下,梁山残匪袭杀领兵主将,攻破营寨,让我讨伐大业先胜而后败!可惜,可叹,可杀!” 晁盖继续给他推演。 “啊?那这些帮凶是谁?” 董昌言也入戏了,似乎真的为那些兵丁不忿,为帮凶恼怒。 “谁阻止我们第二次募捐,谁就是帮凶!” 晁盖点破关键。 “高,实在是高啊!” 董昌言哈哈大笑。 六月二十。晴。济州府团练大营。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祝各位旗开得胜,顺利而归。” 董知尹站在团练大营校场的高台上高声说道。 但是显然不怎么用心,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就让济州缉捕使何涛领兵出征。 “记住我昨夜的安排。” 在出征之际,董知尹悄悄又叮嘱了何涛一句。 “大人放心,流程我都晓得,绝对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去办。” 何涛躬身一礼。之后率领自己麾下马、步、船三都人马三百人、八县抽调衙役两百人、后勤民夫五百人,共计千人,推着上百辆大车粮食,浩浩荡荡的赶赴梁山泊剿匪去了。 济州团练使黄安看那何涛威风凛凛的领兵千人远去,不禁有些吃味,对知尹说道:“大人,那何涛一缉捕盗贼的小吏,平时抓抓毛贼,吓吓无赖还行。如何有本事领兵攻打贼寇?还不如让我们团练营出征呢。” 何涛的缉捕使,是县城马步都头的上级,但依然属于吏,不属于官。 黄安的团练使,是县尉的上级,属于有品级的官员。 官员看不起小吏,黄安看不起何涛,向来如此。 董知尹瞟了黄安一眼,道:“稍安勿躁,先让小吏去试探一下虚实,将来或许还有团练营出马的机会。” 黄安闻言一愣。 黄安也是不久前带头捐款的豪绅一员,短短十日,不但捐款如数返还,还大赚了一笔。 他有点眼馋那剩下的捐款,还有征集的粮草。如果自己能作为征讨梁山的主将,各种克扣也能再捞一笔。 可惜这个肥差董知尹给了自己人何涛。 但听知尹大人的意思,此行可能不顺,将来还有机会,莫非? 黄安与知尹大人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不禁都微笑起来。 出征之时,晁盖没去凑什么热闹。他的人设是太师府派来督办的,当然要隐居幕后。 远远的看到大军出城,晁盖唤来陈威,叮嘱一番,让他骑马抄小路赶往梁山报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