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老子现在该怎么办?! 乌云蔽月,夜风疾疾。 小院之中,李良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 过去的半个时辰,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仍未褪去,甚至还变得越发强烈。 这说明李仁不仅没有脱离危险,反而处境还更加危急了。 当然了,理性思考,这倒很正常。 毕竟如果是被捉了奸,那黄川断然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没当场打死就不错了。 所以李仁现在是正在接受拷打? 那自己怎么办? 要不要出去打听一下情况? 一屁股坐到石阶上,李良无比烦躁的揉了揉胸口,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并且他也终于明白了“计划和现实”的差别。 按照原定计划,出现这档子事其实并不意外。 甚至他之所以待在这儿,本来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之后,李良却发现自己很难安安稳稳的继续搁这躲着。 倒不是害怕黄川会找到自己。 而是怕黄川一时冲动,真的把李仁给弄死。 毕竟李仁和李平阳是现如今唯二跟自己产生了羁绊的人,都万万死不得。 淦,如果能知道外面的情况就好了 看着仍然紧闭的院门,李良心急如焚。 若是能查清目前的局势,他或许还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可偏偏宋迟瑜又在这节骨眼上不知所踪,大概率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眼下就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出去,那就有暴露的危险,但好处是可以及时根据情况的变化来调整对策。 继续躲着,虽然自己不会暴露,不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祈祷黄川能忍住被戴绿帽的耻辱。 两个选择都有极大的风险,区别只在于一个更主动一点,一个更被动一点。 咋整? 眉头紧皱,李良纠结了半天也没能下定决心,而头顶的乌云也似他的心情一样越来越阴沉。 夜风突张,周身已不见丝毫月光。 就在某一刻,伴随着一道闷雷炸响,便有豆大的雨点落下来,似有倾盆之势。 “噼里啪啦”的雨落声中,李良突然站起身,摘下挂在屋檐下的斗笠,纵身跃出院墙,眨眼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从落雨开始,到消失不见,整个过程最多十息。 令李良突然做出选择的并非这场急雨,而是心中那猛然变得强烈到极点的不安。 不仅是李仁。 李平阳也出事了。 “砰砰砰!!” “你们......啊!!” “哐!” “李大哥!是我们!兄弟们来救你了!!” 当狱牢铁门在混乱声中被猛地推开、几个浑身是血的大汉出现在李平阳面前时,后者瞬间瞪大了眼睛。 猛地从草席上爬起,李平阳不可置信的结巴道:“你、你们......” “李大哥!两位公子让兄弟们来救你出去!” 一个汉子上前一步,挥刀便斩断了李平阳的脚铐:“你快些跟我们走吧!” 声音急促、表情紧张,汉子一副急切模样,刀尖上仍有鲜血在滴滴落下。 而李平阳则一脸呆愣的咽了口唾沫,终于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都隶属定州军,曾是他的手下。 所以......劫狱?? 这 后退了半步,李平阳本能的有些抵触。 毕竟他清楚自己是被冤枉的。 这种情况下若老老实实等三司官员来到定州,虽然希望渺茫,可也有一定概率可以翻案。 但若是就这么跑了,那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自己是灵石案的主犯。 “李大哥!别想了!” 似是猜出了他的想法,还没等李平阳回过神来,面前大汉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语气更加急迫:“二位公子已经查清楚了!此案的幕后真凶是黄川!” “怎奈两位公子没有证据!无奈之下便只能出此下策!” “李大哥,我知你心有不甘!” “可你若不走,那就一定会掉脑袋啊!” “走吧!先把命保住!以后再想办法自证清白也不迟!” 语速越来越快,大汉的脸色涨红,看那样仿佛恨不能扛起李平阳就跑似的。 而其余几个汉子也立刻急声附和道: “是啊李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死了可就便宜了黄川了!” “李哥!平日里我们凡事都听你的,现在你就听我们一次吧!”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好!” 看着前面众人,在几番纠结之后,李平阳终于重重道出一个“好”字。 他也是个果断的性格,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便不再犹豫,立马迈步走出牢房。 大牢过道中潮湿逼仄,墙面上的火把撕裂摇晃,血腥气弥漫刺鼻。 数具狱卒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脚边,瞪大的双眼中已无丝毫生机。 在众人的护拥下,李平阳脚步不停,很快便离开大牢,钻进一辆等候已久的马车。 紧接着,马车快速驶入雨幕,径直向着李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噼里啪啦!” 雨滴砸在车顶,密集的敲击声遮蔽了车外所有杂音。 “李大哥,二位公子已将一切收拾妥当了!” 车轿中,为首的汉子沉声说道:“我们先去与他们会和,然后便一同出城!” “劫狱之事弟兄们谋划已久,暂且还不会被察觉。” “二位公子也已买通了城门守兵,你只管放心就是!” “......好。” 透过车窗看着车外景象,李平阳的回应来的稍稍有些慢。 他既然能做到一州司兵,便绝非那种没头脑的莽夫。 刚刚在狱中事发突然,他没时间细想。 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李平阳却越想越觉得古怪。 大牢的守备太松垮了,松垮到不符合常理。 并且自始至终除了那几个死掉的狱卒之外,自己一行人便再没受到阻拦。 更关键的是......李仁和李良竟然会为了救自己而不惜犯下劫狱大罪?? 要知道那俩孽子此前还一个对自己不闻不问,一个扬言要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 怎么突然就这么关心自己了? 这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瞳孔一缩,李平阳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可能。 他猛地扭头看向车中众人,张大嘴巴想要质问些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利箭破空之音便划破雨幕,旋即有马嘶声凄厉响起。 “噗嗤!” 黑头白羽的官箭洞穿马首,马儿连同车轿摔砸进路上积水,溅开一片水花,又立刻被如瀑大雨覆没。 茫茫暴雨之中,密密麻麻的刀光自屋顶巷口浮现,紧接着便是一点点火光。 上百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官差手举火把,眨眼间就将马车合围当中。 而在街边某扇窗后,黄川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嘴中淡淡说道: “本州司兵李平阳,私侵灵石在前,罪固当死,但无关族人。” “然其子嗣勾结歹人助其杀役越狱,依大乾律法理应诛连三族。” “此举实乃目无王法,胆大包天,本官定不能饶。” “徐捕头,你速速去李府将贼人尽数捉拿归案。” “切记,一个也不许走脱!” “......” 轰隆隆的雷雨声中,站在黄川身后的紫衣捕头身子微微一颤。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