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路,从正义山庄出发,往东北边延伸四五里地,与官道交汇。 顺着官道往北一两里地,西边路旁有一茶摊,茶棚下坐着九人,一文官,三武官,五个江湖豪侠,喝着茶。百来个官兵身姿懒散,或坐或躺,在茶摊周边的几大片树荫里乘着凉,一副恹恹欲睡之相。 那文官五十来岁,身姿清秀;那武官三四十岁上下,虎背熊腰;那豪侠五十岁上下,仙风道骨。一眼瞧过,彼此间相得益彰,倍显和谐。 靠路旁坐着的豪侠说道:“大人,朝廷的旨意真是仅解散会盟吗?还是另有它意?” 那文官笑答道:“封大侠,你想要什么它意?” 姓封的说道:“听闻这最近两年,江玉郎的飞鹤派威风的不得了,应天府地界及周边的江湖人士,差不多都愿跟他姓江了。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那文官笑道:“空穴来风,威风八面,八面威风,本官有时也想甘拜下风。” 姓封的对面那汉子放下茶杯,贱贱一笑,怒喝道:“竟敢想大人甘拜下风,这还了得!” 坐于南边的汉子道:“此次我等从四方齐聚而来,实为难得,如不能找个理由寻一寻他晦气,灭一灭他威风,岂不是白走了这一遭路程,岂不是辜负这次难得的聚会,岂不也辜负了大人的盛情相邀?” 坐于北边的汉子与坐于南边的另一汉子齐声道:“老宋说的极为在理,是该杀一杀他的威风了。” 那文官端起茶杯敬向五人,笑道:“宋大侠,你们要找他晦气,要灭他威风,本官今日有朝廷旨意在手,怕是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敬请谅解一二。” 姓宋的端起茶杯喝过,微笑道:“大人尽管按朝廷旨意办事,其他的交与我等兄弟来做就是了。” 坐那文官对面的武官说道:“宋大侠,听闻江玉郎执掌的飞鹤门中不泛好手,你们切莫轻敌大意。” 姓宋的朝那武官抱拳道:“多谢宁参将。” 正在这时,那简竹七人从正义山庄方向快步走来,见到茶棚下几人,疾步过去,行礼拜见。 那姓封的问道:“简竹,正义山庄里头,一群乌合之众结盟结成了没有?” 简竹事情没完成,就被江玉郎赶出了庄园,心中积存的怒气正无处发泄。见那姓封的于言语间,对江湖英豪会盟怀有强大的敌意,很是高兴,笑道:“承蒙封大侠过问,江湖英豪们早已会盟成功,应该正把酒庆功呢!” 姓封的朝那文官笑道:“大人,等了这么久,总算没白等,是时候去驱赶一下他们了。” 那文官喝下杯中茶水,缓缓起得身来,笑道:“那就去宣读一下朝廷旨意,好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只听见几个马蹄声响起,两匹马从北边疾奔而来,转眼间来到茶棚前。 那文官见到马上之人有个“小黄门”模样,虽心有疑惑,但也快速走离桌椅,迎了上去。听到“应天府府尹接旨”七个字,有如皇帝亲临一般,府尹大人立马招来其他人伏拜一地。 那“小黄门”说道:“圣上口谕:朕听闻,应天府正义山庄江湖游侠聚会,意在剿除投敌叛国之贼。这是有功于江山社稷的大好事,地方官府不予干预。钦此。” 府尹大人伏拜道:“臣遵旨。吾皇万岁,万万岁。”礼毕,起得身来,恭恭敬敬将那宦官请到一旁,好声询问道:“公公,昨日诏书与今日口谕怎么......”说到此处立马打住,想那宦官是个聪明人,当不用说的特别清楚才是。 那小黄门真就是个聪明人,一脸严肃地说道:“宋大人,你是圣上的臣子,依照圣上的旨意行事就好了。” 府尹大人不仅没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还受了一句晚辈教导长辈的话,心中极不好受。但瞬时转念一想,此人年不过二十六七,就有资格宣读圣上口谕,且又善于处世之道,懂得对皇家之事守口如瓶,前程势难估量。不也将笑容增添几分,好声好气地说道:“公公说的极是。” 那宦官见府尹大人也算是个懂事的主,便也给上几分薄面,说道:“吕相爷对这些江湖人士极具好感,且昨日范仲淹大人又来信,说这次江湖人士聚会,绝不会有害于国家,望朝廷不要干涉。圣上对吕相爷与范大人极为器重,自是相信了几分来。”转身走向马匹,中间稍微停顿一下,背对府尹大人说道:“宋大人,天子一言可九鼎,从来是君无戏言。你可是听明白了来?”没等府尹大人回话,径直走向坐骑。 一武官将那宦官扶上马鞍,府尹大人相送在后道:“公公好走!” 礼送走那宣旨的小黄门,众人立马轻松自如了来,脸露鲜活之色。 府尹大人说道:“巢大侠,你们刚才也听见了,正义山庄江湖人士聚会之事,官府不加参与。你们跟正义山庄若有什么私人恩怨,自行处理便是,本官爱莫能助。”转脸朝三个军官说道:“回府。” 将官等兵士牵来马匹,将府尹大人搀扶上马,上得马背,跟在宋大人身后,率兵回应天府而去。 送走官爷,简竹七人身为屠龙会教众,既已被江玉郎等人怀疑,实不想再踏进正义山庄半步,枉送了性命。正欲上前跟姓巢的等五人话别,谁料想姓巢的一言未发,一掌疾出,击中走上前来的简竹胸口。简竹仰翻在地,鲜血满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姓巢的冷笑道:“不为什么,就是想借用一下你们几条贱命,好去正义山庄闹闹事。” 其他六人一听,慌忙逃离。那里还来得及,三两下交手,不敌,死于非命。 姓巢的等五人牵来马匹,将五具死尸放上马背,跨上马鞍,朝正义山庄奔腾而去。 店家好生幸运,因早早躲避及时,免遭毒手。见恶人走远,从树丛里爬了出来,正欲进得茶房去,听到北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微微传来,速速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心生害怕,不免又躲回了那难以让人发觉的树丛里,安抚着怦怦直跳的心脏。 过得片刻,二十来匹骏马奔腾而来,领头的正是白玉天。 白玉天纵马掠过茶棚,见到地上死尸,不免新奇,勒住马缰,翻身下马,走向茶棚。 店家前日见过白玉天路过此地,知道此人不是恶人,便也爬出树丛,走了来。 白玉天检查过地上两人的尸体,起得身来,朝店家问道:“店家,刚才发生了什么?” 店家胆战心惊地答道:“应天府府尹大人,带着百十号官兵在此歇脚,本欲去正义山庄的,说什么驱赶正义山庄那些会盟的江湖人士。不久前,京城有人来传旨,府尹大人便带着官兵回应天府去了。其中有五个江湖人士,好像是叫什么‘五岳独尊’的留了下来,将七人杀了,带走五具尸体赶去了正义山庄,该是闹事去了。” 白玉天道:“五岳独尊?” 身旁的魏豹说道:“五人学艺于五岳,后游荡于江湖结为异性兄弟,因武艺高强,便以‘五岳独尊’自诩。但因二十多年来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知道他们的江湖武林人士并不多,我也只是从主公口中听过一两回而已。” 白玉天跨上马背,说道:“可听说过他们武功如何?” 魏豹跟着跨上马背,答道:“二十二年前,主公三兄弟跟那五人有过一战,不是南剑谢大侠刚好路过破庙,也想加入战圈凑个热闹,那五人有些心虚,输赢真就很难说。后来听主公说起此事,对那五人的武功甚有忌惮之意,想必武艺不凡来着。” 白玉天马鞭一扬,起伏于马背之上,说道:“五人平时为人处事怎么样?” 魏豹奔走其身旁,答道:“主公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除了绝情谷一战,为求自保,迫不得已多杀了几个江湖侠客豪杰,一生从无劣迹。那五人在破庙想害主公三兄弟性命,想那平时为人处事,定不是什么好人来着。” 白玉天马鞭再次扬起,带着魏豹等人奋力朝正义山庄奔去,跨下骏马只差不能腾空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