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岚和乔亭打定了主意,等到船行过半之时,她们就去会一会那两人。 苏飞的其余下属,早在黄射和苏飞上了他们这条船的时候,就已经各自分散离去,制造出他们朝着其他方向逃遁的假象。 这到底能不能骗过孙策派出去的搜捕队伍姑且不论,对乔岚和乔亭来说却无疑是个好消息。 只因这样一来,那两人就是完全孤立无援的状态了。 多几个下属他们还能想走就走,可眼下只有这两人,其中的黄射还是个武艺平平之人—— 就不那么好走了。 身在货箱之中的黄射哪里知道,自己此刻的境遇竟然是被人这般看待的。 在船行的水波摇晃之中,他从藏匿的箱子里爬了出来,和苏飞凑在了一处。 成功脱离开孙策的抓捕让他脸上流的冷汗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被闷在船舱之中的热汗。 他伸手擦了擦,顾不上去感慨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处在这样的境地,借着那扇并未合拢的船舱气窗朝着外头看去。 他们逃上船的时候已是午后,此时的日头正在偏西的方向,让黄射足以清楚地判断出,他此时正在顺着江水往东而去。 黄射和苏飞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放松。 虽说往长江下游行去,是要距离江夏更遥远了,甚至有可能是冲着孙策的丹阳郡或者吴郡而去,但他们所面对的搜捕力度也必然大大削弱。 孙策又怎么会想到,他们此时已不在能被搜捕到的地方,而是在别人的货船上。 可惜这长江的水面太宽阔,要不然,黄射还真想趁着此时船夫不注意,直接从这货船之上跳下去,游到对岸去。 到时候那就真是天高任鸟飞了。 “等船一靠岸,我们就想办法赶在他们检查货物之前跳水里去。”黄射指了指窗外,小声说道。 苏飞效力于他的父亲黄祖很早,他的水性不错,是黄射早已知晓的事情,故而他也不需在这个问题上多问。 苏飞回道:“是该如此,免得节外生枝。” 但说是这样说,这两个人谁都没有这种实际操作经验,就连躲藏到货船之中也是临时起意的事情而已。 当他们在感觉到船靠岸的动静,意图赶紧跳水而走的时候,入水发出的动静顿时引起了此地船夫的警觉。 下一刻他们就听到了一句嘹亮的声音:“有贼!货船上有贼!” 苏飞:“……” 黄射:“……” 他们这逃亡方式已算是别具一格了,怎么还要面临这种被人当做是贼的场面。 若是他们的凫水速度足够快,能在这等抓捕的动静之中直接脱身,倒也没什么问题,反正这夜黑风高的,人都已经在水中了,也没人能看到他们到底长了个什么样子。 然而,也不知道这商船上押送的都是何种珍贵之物,居然有必要在商队之中准备这样多的凫水好手。 这些人的武力也显然不低。 苏飞可是黄祖麾下的武职,在跟其中的两名船夫缠斗了一番后,居然也没能打赢对方,反而被制服在了当场。 从那行驶过来的船上抛下来了两只渔网,将他们两人都给裹缠在了其中,随后就被以对待贼子一般的粗暴态度给拖拽到了此地的东家面前。 黄射和苏飞真是有口难言。 他们是真不想在此时惹上什么官司债,谁让他们还在扬州的地盘上,一旦惊动了孙策,那就真的彻底完蛋了。 但苏飞又想着,反正他和大公子都没有偷盗船上的任何东西,等到将他们给搜身检查一番确认后,也就没事了,顶多就是他们这开始跳水的位置有些不寻常而已。 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这支商队的主人他竟然见过。 他从渔网的束缚中坐直了身子,抹去了脸上被江水打湿的头发,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这船舱上首的两名俊秀青年。 这两厢对望之间,其中一人当即离席而起,赫然也是认出了苏飞的身份。 “苏校尉,您为何会在此地?” 乔亭“连忙”让人将苏飞和黄射给放了出来。 在这解开束缚的忙乱之中,黄射趁着其他人未曾留意到,捏了一下苏飞的手,示意他在说话的时候千万小心。 孙策搜捕他二人的消息,已经随着他的部从在鄱阳湖流域的行动传了开来,但为了尽快完成对豫章郡的掌握,以防某些依然效忠于黄祖,或者说是效忠于刘表的城池并不会对他进行快速的还击,孙策必然没将全部的实情都告知于被问询之人。 换句话说,黄祖的死讯可能还没传入对方的耳中。 为了防止对方将他们直接交到孙策的手中,以换取到足够的利益,他们必须小心说话才是! 果然在乔亭,或者说是化名为“黄庭”的蜀中商人将苏飞给搀扶起来的时候,便听到对方说道:“敢问苏校尉,那孙扬州是否是跟黄太守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为何他竟然会让人在鄱阳湖畔搜捕您二人的下落?” 乔亭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家虽在那蜀中还有几分脸面,到了这徐扬二州的地方,还是要看当地官员脸色的,若不然我们也不必在去年来见您了。” 去年的时候,乔岚和乔亭二人确实和苏飞打过交道。 因苏飞得算是黄祖的心腹,这些外来商人若要在豫章郡内行商,便需经过苏飞这边的审核。 当然,说是审核,其实就是给个过路的好处费,要不怎么那黄祖觉得他在豫章郡内是个好差事呢? 当时苏飞还感慨过,这对蜀地来的兄弟倒是没有那些个身处闭塞之地的习气,还表现得颇为上道,给出的礼物堪称丰厚。 但现如今忽然被她们提及此事,苏飞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了几分尴尬。 好在,乔亭现在说起这个,显然不是因为看到他们落难,要来顺便寻他们晦气的,而是接着说道:“我们也不问您到底是为何要上我们的客船,只是想跟您打听个消息,那豫章郡接下来可是要出现交战了?若是的话,我们短时间内便不往那头行商了。” 这话让苏飞该怎么接? 那里何止是要交战,最为要害的一场还已经打完了,并以孙策攻取南昌城得手而告终。 接下来的豫章郡还必然要面临一场大洗牌。 毕竟孙策既然已经取下了豫章郡治,也就不可能再让豫章郡作为扬州地界上独立出去,甚至是更加亲近于刘表的存在,各县的官员也都要按照他的需求进行一番更替。 那将会是一场大清洗! 可这种话,在趋利避害乃是本能的商人面前说出来,和直接告诉他们,孙策即将成为更加合格的扬州之主,他们若是想要出头,不如尽快将眼前的两人送给孙策当礼物。 不过,苏飞的这番沉默,在他面前的两人这里,好像有另外的一番理解。 “苏校尉不必说了,您的意思我们能猜到,看来我们近期不必往豫章郡走了。至于你二人的下落我们不会告知于他人的。”乔岚开口接话道。 这青年说话间露出了个平和的笑容,让苏飞格外理解对方为何能在扬州和徐州都将生意摊子给铺开。 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和点到即止的交谈方式,着实让人觉得很舒服。 乔岚指了指外头的夜色,又道:“不过两位最好还是不要在此地上岸,这边不大安全。” 黄射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乔岚回他:“此地乃是庐江郡的枞阳渡口,近日来庐江太守陆康因秋收之事巡查各地,正好经行过这里,若你二人不慎碰到了对方的人,又凑巧被认了出来,大约会有些麻烦。” 虽说要在这一县之地遇上巡视收成情况和税收上缴之事的长官,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刚经历了跳水逃生都被人给捞上来的情况,黄射和苏飞二人都不免有些草木皆兵,想着确实不要冒这等风险才是。 别人会不会对孙策提出的抓捕诏令严格遵循不好说,陆康却一定会。 谁让他当年被袁术围攻的时候还是被孙策给救下来的。 如今孙策和吴郡四姓之间的关系还能勉强维持着,都还得多亏陆康在其中做出的帮扶。 有了乔岚的这句提醒,黄射看着这一对商人兄弟的目光里,也不免多出了几分感激。 若是按照他先前的地位,这些往来商人是还不够格出现在他面前的,可在如今的情形下,对方却和救命稻草没有什么区别。 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不知二位下一处停泊的港口在何处?” 早在和这两人正式碰面之前,乔岚就已经和乔亭一道将行事的方略做出了一番探讨,故而此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一点在扯谎的迹象。 她坦然地回道:“我等本是要上泾县去的,那边有几位大户和我们预定了一笔买卖,本是约定了在秋后交接,但我等近来无事不如早早达成买卖。所以下一处渡口便是那距离泾县不远的铜官镇,若是两位不介意的话,其实可以在那里下船。” 苏飞和黄射交换了个目光后回道:“那就劳烦二位了。” 若是他们还能恢复到往日的荣光后,横竖要对这两人给出一番嘉奖—— 这也太上道了。 在离开枞阳渡口后,乔岚和乔亭甚至给他们准备了单独的一条船和足够的吃食用度,将船拉拽在大船的后头,避免了船夫对他们的交谈做出偷听的举动。 等抵达铜官后,他们就可以自行上道离去。 这番周密的安排让黄射小声地对着二人道了一声谢,殊不知,乔岚是可以完全不必提到泾县的,大可以直接提及铜官渡口。 所以这两个字的出口也自然有她的用意。“当苏飞和黄射二人处在了一个对他们而言安全又隐私性不低的环境中后,他们就探讨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按照他们之前的想法,一旦上了铜官渡口,他们就即刻趁着孙策还未能将消息送到扬州全境,直接回返江夏去,但在此时,他们好像有了另外的一种可能。 “泾县……”苏飞琢磨着这个从乔岚口中说出的目的地,问道:“大公子,你记不记得占据了丹阳郡泾县的是什么人?” 黄射平日里并不离开豫章郡,可这扬州境内的各方势力他总还是清楚的,那自号泾县大帅的祖郎就是其中之一。 泾县大帅,自然就在泾县! 这几年间,孙策在扬州的威望日盛也没影响对方将队伍持续壮大。 尤其是当年被孙策几乎铲除的严白虎部,总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的,虽宗族不同,其中还是有不少转道了丹阳,投效到了祖郎的麾下。 这是他的一部分下属来源。 此外,当年徐州之变中,祖郎还一度往徐州走了一趟,在笮融那里混了几顿免费的饭食,意图看看笮融说的能让孙策倒霉的法子。 然而笮融此人成为了张懿和刘备南北各自占据徐州的牺牲品,进而丧命在了祖郎的手中。 不过虽然有了这么一出意外,也并没影响祖郎将自己的势力进一步扩张。 他并不是个庸才。 所以他在取走了笮融的人头后趁机让人涉江而过,将一度为笮融所欺骗的徐州民众接引了一部分到泾县,又从铜官劫掠来了一批钱财和武器,将这些新增的部从给武装了起来。 随后的两年里,他还从乔岚和乔亭这边秘密采购了一批益州物资,囤积在了泾县,越发像是个独立的大型坞堡势力。 这些举动,加上孙策暂时无暇顾及到这股时而分散、时而聚众盘踞的力量让他从原本的泾县大帅,变成了山越贼首之中最有可能与孙策抗衡的存在! 若是豫章郡的黄祖身死,会稽郡南部还剩下的一点反抗势力被孙策铲除,那么按照威胁程度的高低来算,身在泾县的祖郎必定会是孙策的下一个出兵目标。 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在国家境内如此,在一州之地也是如此。 祖郎就是那个内乱。 可是对此时有若丧家之犬的黄射、苏飞二人来说,祖郎却实实在在是个救星! 要不是因为乔岚提到了对方的所在地,他们在此前忙乱的逃亡之中,一点也没想到对方的名字。 “祖郎……”黄射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一动。 早在离开南昌城的时候就已经竭力压制下去的恨意,随着报仇的可能性增大,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在藏在那艘货船货箱中的时候,黄射其实也想过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刘表是荆州牧不错,但他并不像是乔琰或者孙策的情况一般,是通过武力值的镇压来得到的这个位置,反而还要依靠于襄阳世家的蔡瑁和蒯越等人通过家族势力的支撑来稳固荆州局面。 那么,刘表真的会因为黄祖在豫章郡的身死对着孙策动兵吗? 即便刘表有这种对孙策杀他下属的不满,蔡瑁和蒯越连带着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也绝不会允许刘表做出这种轻率的决定。 反正荆州现在有着朝廷的名义作为庇护,孙策就算真的要为孙坚报仇,总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能承受得住大司马的怒火,而这荆州地界上的利益就只有这么多,若是能少了他们江夏黄氏这一支,是不是还对其他人都有利呢? 在世家宗族的往来之中,这种权衡利弊的方式并不少见,也极有可能出现在他回返荆州之后的求援之中。 可如果换一种方式呢?如果是利用扬州境内原本就存在的内患来报复孙策,会不会听来更有达成目的的可能! 他总得试一试的。 祖郎虽为山越,但在性质上来说更接近宗族豪强,和他父亲黄祖完全可以算是一路人! 这就更让他们的谈话有了发起的苗头。 祖郎至今没降服于孙策,也大概不会因为黄祖之死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倘若他还拥有了从荆州那边陆续送来的支持,或许真能在这丹阳郡的内部掀起一场风浪! 黄射越想越觉得,他原本渺茫的前途也因为这条明路的出现而有了一线光亮。 于是在第二日早晨得到了乔岚乔亭“兄弟”二人的邀请用一顿早膳之时,双方的精神状态竟然像是颠倒了过来。 黄射说,自己是因为想通了一件事,便是那孙策小儿迟早要为自己的轻忽进军付出代价,所以也不必因为一时之胜败而愁眉深锁。 乔岚便说,她们这不快的表现是因为昨夜得到了水路快船送来的消息,她们在庐江郡内的一批货物遭到了劫掠。 “劫掠货物的正是山越。”乔亭接话说道,在神情中显示出了几分郁卒之色来,“在益州那边,南蛮都少有做出这等举动的了,也亏得这扬州地界上还能折腾出这样的情况来。” “要是是在丹阳郡那边发生的,我们还能找泾县大帅说理去,但既是庐江郡,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下次再多雇佣些押货的打手算了。” 这话一出,倒是顺理成章地解释了,为何昨夜跳下水来抓黄射和苏飞的护卫居然会有此等好武力。 若说是用来防贼的,那就都解释得通了。 看来真是她们损失增多后的不得已之举。 按说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才得到了乔岚乔亭的招待,黄射和苏飞怎么都该对她们遇到的情况表达几分惋惜。 但或许是因为昨夜一直在想着如何说服祖郎在得到他们的支持之下起事,他二人居然觉得,这些山越势力能肆无忌惮地做出劫掠商贾之举,可见都是有些气性的人物。 这等表现下,让祖郎被他们说服更多了几分可能。 在抵达铜官后,黄射二人作势离开,却实则是尾随上了乔岚她们的队伍,眼看着对方先往泾县走了一趟,启程朝着北边的徐州回返,这才行到了泾县之中,扬言要见一见祖郎。 “经历了上次笮融的虚假宣传,祖郎是该要长几个心眼的,这两人要想说服他不容易。”乔亭收到了负责盯梢的下属的信报后感慨道。 “所以你在席间对着祖郎透露了些消息。”乔岚笑了笑,接话道。 “但到底能否成功,连我也没有这个底气,谁让我只能确保他们潜移默化地接收到我想传递给他们的信息量,却没这个办法让他们必须按照我的想法来行事。”乔亭感慨道:“所以我们只怕还得往吴郡走一趟,为这扬州局势再添一把火。” 能帮到黄射的真的只有一个祖郎吗? 倒也未必。 孙策眼下的进展顺利,对有些依然觉得他是个武夫、瞧他不起的扬州世家来说,同样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现在就看这三方势力在内部引爆的反扑,到底能达到何种地步了。 乔岚回道:“在此之前,先将消息告知于君侯。” 孙策的发兵过于突然,即便乔岚和乔亭收到消息并做出应对已经是足够快速了,尤其是将黄射和苏飞给保下来的反应,更可以说是当机立断。 但因扬州和长安之间的间隔,她们还是不可能有向着乔琰咨询举动是否合适的机会,所以在此之前的种种举动,都可以算是擅作主张。 现在总算将那两人送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又并未通过直接给出建议的方式暴露出她们的身份,便是时候跟乔琰做出个汇报了。 乔琰此刻依然身在并州,故而其中一封直接送到乐平书院信鸽豢养之处的密信,就从乐平送到了并州的州府。 对于孙策这效仿她的方式出兵的举动,乔琰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不由笑了出来。 或许孙策效仿的并不只是她,还有曹操。 毕竟曹操攻杀袁术和孙策进取豫章的举动,都是在灾年中处理手段更完备的一方朝着不问生产的另一方发起了进攻。 是枭雄所为之举! 这如今也不过是双十年华的青年,倒是比起早年间更长进了! 不过,孙策地盘的扩张,在她所真正掌控的地界并未与之接邻的情况下,并不全然是一句坏事。 她也早等着孙策再将扬州进行一番整顿,以便让她在将来能更好地管理。 她逐字逐句地看到信尾,将乔氏姐妹的一番举措都给看了个明白,就看到她们在最后问询道,不知这些行动是否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对自己多一点自信才好。”乔琰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笑意,将手中的这封信放在面前的烛灯上焚烧殆尽,“要是凡事都需要请示于我,除非有电话的存在能让消息的传递做到瞬息千里,否则这偌大一个天下,又哪里是我能过问得过来的。” 好在,虽然她们还缺了一点信心,可很是让她觉得欣慰的是—— 无论将消息传递给该知道此事之人,还是对时局做出快速而准确的判断,又或者是对身份的隐藏,乔岚和乔亭都已经算是出师了。 迟早有一天,这个人数还少的乐平乔氏,将会成为让天下人都不容小视的存在。 她研磨提笔,写起了给二人的回信。 信中写道,关于吴郡“部分”世家,许贡、严白虎等人的残留势力,“泾县大帅”祖郎和那背后还有江夏黄氏支撑的黄射,到底要在扬州地界上如何联合,她们可以从中自行决断。 唯一需要做到的一点是,不必为了让事情非要朝着她们所预想的方向发展而在其中直接推手,让自己处在险境之中。 想到这种联合可能造成的后果,乔琰的笔锋在此时微微一顿。 当年放任贾诩做出那番谋划置孙坚于死地的时候,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犹豫。 但天下之争走到如今,比起当年更无后退的余地可言。 她也必须为自己的下属,为自己麾下的黎民负责! 这一刹的停顿好像只是在落笔间回转了一处稍重的笔锋而已,便已接着写了下去—— 转告贾文和,扬州有变之时,不计代价,将周瑜拖在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