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如何能不借? 就像乔琰所说的,她倘若不能从荆州获取战船,也不是不能靠着益州的船只出行,可当这益州的船只,甚至是益州的兵卒朝着荆州过境的时候,他这个不配合她行动的存在,真的能继续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与她之前井水不犯河水吗? 只怕不能了! “大司马用我当年入荆州的情形来比较,实在是有些抬高于我了。”刘表客气地回道:“若非孝灵皇帝的委任指令和大汉威严,这荆州世家也不会在我抵达之后如此配合。不必说什么效仿……” 乔琰挑了挑眉头,“我如今靠的,难道就不是大汉威严了吗?” 刘表很想说,她这分明靠的是自己的脸面和威慑力,但在对方意有所指的重音之下,刘表还是选择朝着她拱了拱手,“大司马秉长安天子之志征讨天下,如今扬州既有突变,需自荆州借船东行,我自当前往筹备。” 乔琰拊掌一笑:“如此正好,我给刘荆州半日的时间门筹备,希望能让我看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半日,这连消息通知的时间门都几乎不够! 刘表的神色一紧,连忙让人将秭归、夷陵、夷道等地的船只尽数开赴到江陵,将此地选为乔琰率兵出发之地,为显示他对这趟派兵的重视,统帅这支水军的将领正是他外甥张允。 又因乔琰协战徐州扬州战事必定还需要陆上作战,他还将文聘给借了出去,随同乔琰一道从襄阳转道江陵登船。 在将乔琰给送上战船主舰之时,刘表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临时调配的战船顺江而下,绝不可能达到乔琰所说的舳舻千里排场,但也几乎是荆州南郡的水军全数出动了,在目之所及间门,也是一片船行浩荡人声鼎沸之态。 刘表甚至为了彰显对于乔琰此行的重视,让人专门在船上的旌旗改缝了个乔字。 所幸乔琰并未对他的表现再提出任何的挑剔,仿佛扬州战事之急也已不容得她再在此事上做出任何的挑剔。 远望着那个负手东望的身影,蔡瑁听到刘表口中喃喃:“要变天了。” “府君?” 刘表收回了那心绪复杂的目光,对上蔡瑁的问询,他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春日已到,总该落下些雨水了吧。” 若论起对时局的洞察,刘表自认不在绝大多数人之下。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汉灵帝意图选拔荆州牧之时,敏锐地抓住了对方的诉求,来上了一出“恶劣”竞争,拿下了那个荆州刺史的位置。 可现在,他居然有些看不清,乔琰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何她能以这样快的速度获知扬州的动向,让这出借道兴兵极有可能会变成一出恰到好处的来援。 就像……就像刘焉当时的情况一般。 但这种话是他绝不能随便乱说的。 当他听闻汉中那边的军队似有调度,朝着汉水下游迫近,但依然停留在益州境内的时候,刘表可以确定,他做出了一个足够明确的决断。 一个,起码让他在此时站对立场的决断。 而此时那艘东行的船只上,典韦朝着乔琰问出了一个问题,“君侯难道就不怕刘表狗急跳墙,非但不愿意将水军借出来,反而将我等清除在这荆州地界上吗?” 昔年被逼急了的那只兔子还能干出用董重的头颅来骗杀何进的举动呢,刘表跟刘宏怎么算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谁知道会不会做出类似的操作。 乔琰回道:“刘景升不是孝灵皇帝,也不是王子师那些看不明白谁能平天下之人。他是一腔孤勇单骑入荆州之人,却不是个会当场和我拼杀出个高下的存在。若我连这一点都看不透,也不必在此时和这些人周旋了。” 典韦挠了挠头,觉得这些个评判的准则果然还是他难以理解的东西。 不过乔琰的后一句话就好理解多了,“何况你以为我为何要找来刘景升那二儿子和襄阳世家出身的蒯异度,难道我还真要关照他那个犬豚之子的功课,要在这等没甚必要的时节去关照荆州的政务处理不成?” 典韦恍然:“人质啊!” 乔琰白了他一眼,“说好听点,这叫勇者杀出重围。” 典韦倍感无语,又见乔琰招了招手,朝着附近待命的亲随说道:“去告知文将军,船行过长沙郡时在此地稍留片刻,我还要请一个人随我同往江东。” 她要找的,正是让刘表束手无策的朱儁。 当年孙坚丧命之时,朱儁替他代为看守着长沙郡,在孙策转战扬州后,朱儁也并未做出驻军之地的转移。 朝廷这边本想对其另行委任,但对乔琰来说,让朱儁像是荆州境内的一颗钉子牢牢地扎在长沙郡的土地上,也不算是件坏事。 这一来遏制住了刘表和荆州南部的宗贼势力达成更加密切的联盟,二来…… 便如同此时,这不就发挥出作用了吗? 扬州地界上又是山越又是扬州世家的掣肘,就算随着孙策被伏击出事,他的部从在周瑜回返扬州前能听从于乔琰的调配,也还不足以让她毫无顾虑地从扬州北上徐州。 刘表将水军陆军都挪交了她一部分,统兵之人也非庸才,但荆州军到底是荆州军,能在她这趟南行中起到人数威慑的意义都已算是值了,论起配合调度,不必对他们抱有太高的期待。 可有一支队伍不同。 朱儁在长沙数年间门训练出的兵卒! 乔琰的到访大大超出了朱儁的预料,但在听闻她说起来龙去脉和用意后,朱儁毫不犹豫地起了身,“我即刻调兵,随你一道前往扬州。” 孙坚死后,对朱儁来说何止是痛失昔日爱将,更是失去了一个被他以子侄辈来看待的存在,也让他将这份关切都给挪到了孙策的身上。 他虽然未曾亲自跟随孙策前往扬州作战,却也坐镇长沙,随时可对孙策做出支援。 “当年伯符进军吴郡,和吴郡世家之间门爆发矛盾,甚至将吴郡王氏几乎灭族,又擅杀名士,若非烨舒告知于我等,让吴夫人前往吴郡规劝,只怕要引发更大的麻烦,此番山越围剿,伯符不听劝告,竟又劳动烨舒亲往,实是伯符之幸。”朱儁随同乔琰登船之时说道。 乔琰的眸光并未因为这番话露出任何的异样。 这到底是孙策的幸运还是不幸,在她的心中有另外的一个答案,不过就不必跟朱儁提及了。 这位和皇甫嵩与卢植同时期的将领,随着卢植卸任前往乐平,皇甫嵩居太尉之位后,也渐渐不复昔年的勇烈之态。 还不如让他抱着这等救援孙策、平定扬州的心态出发。 而朱儁的这支队伍,实际上和孙策的部从中的孙坚旧人间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意味着乔琰若想要借此将孙策的部将调度,通过朱儁这位长者,无疑要比她直接插手要容易得多。 而朱儁的兵马,正可以作为对荆州兵的制衡。 这是她在放弃对其他各处的军力进行调度后所能做出的最优解。 甚至连这趟出兵所用的军粮都已由刘表和朱儁自己提供了。 “希望伯符能听住公瑾的规劝,不要做出令人懊悔终身的举动。”乔琰回道,“那毕竟是……故人之子。” 可即便是故人之子,在这天下趋于统一的征伐中,若不是能让她长久驱策之辈,与其活着,还不如长眠地下! 长沙郡的短暂停留好像只是这趟东行扬州的小小插曲。 重新拉扯起来加速航行的船只,用着极快的速度朝着扬州方向而去。 若昼夜不歇全速前进的话,只需一日多的时间门,他们就可以抵达丹阳郡。 可这真能赶得上对孙策的救援吗? 当那只报信泾县陷落的信鸽抵达洛阳的时候,孙策已经令人进山进一步框定起了祖郎部众活动的范围,而当乔琰在朝着身在荆州的刘表借船借兵的时候,孙策早已正式率兵踏入了黟山的地界。 这已不再是去岁冬日他令人进山和祖郎发生小范围交手之时的动静,而是带着真正要将对方的山中老巢都给铲平的决心,发起了大规模的搜山举动。 身在吴郡的扬州世家,在这数年间门的往来里,早已将孙策的脾性摸了个清楚。 他的确是个一等一的统兵之才,甚至在这作战勇猛之余,还有着对交锋局势的判断力,可惜他性格之中的缺陷简直是和他父亲如出一辙! 当年讨伐董卓之战中,孙坚会和彼时的南阳太守张咨因为军粮的缘故起了冲突,竟在并无诏书准允的情况下将其击杀,搞出了好一笔糊涂账。 孙策也同样会因为王晟、高岱等人和他之间门的矛盾举起屠刀。 这种冲动行事的念头一旦占据上风,便是谁也别想将其规劝回来了! 黄射杀朱治,祖郎在整个冬日和孙策之间门的捉迷藏,孙策进攻泾县之时遇上的这出偷龙转凤——都让他心中理性分析战局的一面被压制到了不知何处。 而在这群山个个相似的环境里,随时都会让他的冲动行事变成致命的东西。 当年他没能及时看穿高岱和他往来之间门被人隐瞒的信息,做出了妄杀名士的举动,如今他也看不清,这黟山根本就不是祖郎的埋骨之地,而分明是为了他孙策设计的陷阱! 当祖郎等人的第一处山中坞堡被发现后,孙策望着对方丢盔卸甲逃遁的背影,想都不想地带着人追击了上去。 对方觉得他进了山中便成了旱鸭子入水,根本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损伤,可他偏要让他们看看,猛虎入山林,才是真得到了发挥之地。 “将军?” 黄盖和韩当等人也不过是须臾之间门未曾将目光放在孙策的身上,便发觉不见了孙策的行踪。 这两人左右问询才知道,孙策让人将此地的指挥权暂时交给黄盖二人,自己领着一队精兵便跑了。 黄盖顿时往自己的腿上捶了一下,“将军啊,进山之前明明说好的不会擅自行动,以防中了那祖郎的陷阱,您怎么又自己跑了。” 想到周瑜的担忧,再看看此刻已经接近黄昏的天色,黄盖觉得自己的心跳速度都要比往日更快,而这大概不是因为他们才经历了一场坞堡激战的缘故。 他一边领着人朝着孙策离开的方向追去,一边让韩当尽快整顿队伍,以防为敌军所趁。 或许还得算是个好消息的是,朱然因为年少,骑乘的马匹也要相对年幼,并没有直接追上孙策的队伍。若是真出现了什么突发情况,他起码不会变成拖孙策后腿的存在。 而另一个好消息是—— “公覆,不必如此担心。”韩当朝着他远远喊了句,“凌都尉还跟着呢!” 凌操此人是在孙策征讨吴郡期间门投效到他麾下的,自随孙策作战以来便表现出了一派胆魄雄壮,侠义为先的姿态,对孙策的忠诚度也毋庸置疑。 有他在侧,真要遇上了什么麻烦事,起码有个从旁协助之人,要拖上一段时间门也不难,不必如此忧虑。黄盖稍稍放下了几分忧思,但虽说有凌操护持,能早一步找到孙策总还是更好的。 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但也正是在孙策和凌操等人脱离了大部队,以这精兵精锐追击祖郎残部之时,他前方的山林已经越来越显示出一派令他觉得陌生的样子。 他们头顶的日光本就因日暮而削弱了一层光亮,现在又因为密林重重而被再减淡了一层。 饶是凌操素来胆大,在听到前头已无被追击的山越人响动,只有他们这一列骑兵在马蹄践踏过经年落叶发出的响声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快马追上了孙策,问道:“将军,我等是否先行回返,和黄将军他们会合再说?” 然而在他问出这话的同时,孙策眼见前头出现了稍纵即逝的人影,依稀正是山越人的打扮。 本也想撤回的孙策绝不愿意在此时无功而返,回道:“再追盏茶工夫!” 一刻钟后,若还没逮住个有用的俘虏,他再朝着外头回返不迟。 让他并不在意于自己此刻处境的,是他身边的百余精骑都是以一当五的好手,又有个得力的下属在侧,怎么看都没有违背他先前对着黄盖做出的承诺。 可即便是再怎么精悍的骑兵,在少有专门参与到这等山地作战的情况下,总还是要削减一部分战斗力的,在操纵马匹经行于山道的本事上有了个高下之分,也让他的下属在不经意间门又被甩掉了几人在后头。 孙策更未曾察觉到的,是天色又暗淡了几分。 在日光被周遭的山势掩盖住的时候,只有头顶的天幕上还铺着一层有如火烧的流霞,林间门地面上的衰草间门到底藏匿了何物,是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孙策骑行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只因在拐过了前头的山坳后他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山越人中能被配备马匹的本就是其中的少数,从那马匹的嘶鸣声中还依稀能听出那是一头好马,极有可能便是属于祖郎麾下的重要角色,甚至是祖郎或者黄射本人。 一想到这里,孙策哪里还顾得上,此刻距离他所说的一盏茶时间门早已到了,当即挥鞭一赶,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凌操不敢落下,也连忙追了出去。 但下一刻他便看到,一条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下的绊马索勒住了骑乘骏马的脚脖子,让本还在前头纵马疾驰的孙策忽然朝着前方摔了出去。 “将军当心!” 孙策并非没有遇上过这样的麻烦,他一把勾住了马匹脖子,一枪朝着地面的绊马索扫出。 锋锐的枪尖径直将绊马索给居中斩断,而他那匹随同他身经百战的坐骑长腿一蹬,也在同时恢复了平衡。 可还没等他和马匹都坐定站定,在这黄昏的暮色中忽然飞出了一支利箭,朝着孙策射来,他连忙一扯缰绳,将自己拉拽而起,避开了这支箭矢。 后方的凌操都要把心给悬到嗓子眼了。 偏偏这支箭好像并不是对孙策做出的绝杀,反而只是个发动进攻的信号。 绊马索和箭矢的相继落空,也丝毫没有让对方做出收手后撤的决定。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门,在他前方的密林中忽而射出了数支弩箭。 破空的弩箭在夕照余光中泛着一层幽绿的光影,令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又是极快极利的弩箭。 纵然不是连弩,寻常的重弩在这猝不及防之间门的迎面而来也已够让人喝一壶了! 更何况在他先前那一连串的反应动作中,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一点休息的余地,以至于在弩箭破空之间门,他的坐骑根本无法跟上他拉拽闪躲的动作。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之中,孙策想都不想地甩开了手中的长枪,抱头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地面的枯草恰好将他给接应了个正着,也让他得以在这就地的滚动起身间门将长枪重新握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马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那一瞬间门爆发而来的数支重型弩箭,精准无误地贯穿了他那匹战马的头颅。 以及…… 距离他只有数步距离的凌操的胸膛。 那还得算年轻的都尉闷哼了一声,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个跌坠造成的伤势让他的骨骼顿时发出了一声断折声响。 倘若那支箭矢还不能致命的话,这一下摔跌便是彻底断送了他的生机。 “凌都尉!”孙策目眦欲裂。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门,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门去想,此刻这等密林埋伏的景象是否和他父亲被杀之时有些相似,更没有时间门去想,在此行剿匪之前凌操还和他提及自己七岁的儿子凌统到时候要子承父业。 他疾行数步,翻上了凌操那匹因主人身死又调转回来的马匹,随同后方汇聚而来的亲随一道朝着那弩箭射出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能退! 这一次不是他的热血上头,而是他的经验直觉告诉他,冲杀出去才是破解此刻危局的最好办法。 凌操之死让他原本沸腾的搜捕之心彻底冷静了下来。 但他一时之间门无法确认,在这条将他诱骗深入的陷阱之路上,到底还藏匿有多少敌人,与其一边应对追击一边应对未知的埋伏,还不如—— 杀出一条血路来! 因那数支利箭的发出,这座原本还有些安静到阴森的林子彻底活了过来。 不知道在此地潜伏了多久的山越人操持着令孙策都辨认不清的口号朝着他冲来,带起了一阵叫骂声和呼喝声。 这些蜂拥而来的山越人,远比先前泾县之战中遇到的那些有着更加坚实的筋骨,也足以在这一个照面间门便被孙策认出,那正是祖郎的下属。 这是真正的山越人精锐! 可他们遇上的,是此刻意图从绝境中求生的孙策。 他死死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在他身后的骑兵像是感知到了这位主帅身上迸发出的孤注一掷之意,随同他一道朝着对手杀奔而去。 林中的飞鸟在这嘈杂的响声中,从本已归巢的状态下扑棱着翅膀飞起,又被击打射偏了的箭矢给钉在了树上。 长枪长刀从马背上挥来,将冲到面前的山越人给劈砍成了两半。 但这些悍不畏死的山越人也已将绳标甩到了扬州骑兵的身上,将人直接拖拽了下马。 人多便是他们此刻最大的优势。 多年间门生活在山中的环境更是让他们的举动中凭空多出了一份野性。 于是当骑兵落地的那一刻,他们简直像是抓住了猎物的猛兽一般发出了撕咬。 孙策手中的长枪一把将其中一人戳穿扫起,这山越人的同伴便已毫不顾忌于其生死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发出了一连串的箭矢。 他不得不将这人当做了自己的盾牌,而后用更加凶悍的杀招来试图将这些人给逼退。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作战。 也好在,他所起到的榜样让他的这些下属并未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失措,反而个个为了求生而爆发出了绝对的潜力。 在这场骑兵对步兵的交锋中,也是他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当最后一名山越人倒下的时候,孙策长出了一口气。 鏖战到此时,他握紧长枪的手都已在此时发痛了,他也一时之间门无法分清自己到底在这番交战中杀了多少人。 所幸,他才是站到最后的人。 这出针对他而设计的埋伏并没有起到其应有的效果。 他也必定要在与大部队会合后给他们带来个血的教训! 孙策环顾着四周倒伏了一片的山越人尸体,重新折回到了死去的凌操身边,打算将这位替他牺牲的下属给带回去。 然而,正当他蹲下来将人扶起的时候,在他的后方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异响。 战事的平息让孙策的防备心不知比方才降低了多少。 凌操之死让他心中的伤痛暂时压过了警惕。 当他意识到情形不对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一支箭矢扎进了他甲胄破损的后肩,更是在一瞬间门让他的四肢都陷入了麻痹的状态。 下一刻,他失去了平衡仰倒在了地上。 在意识几近乎于消失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远处到来的马蹄之声,和黄盖等人仿佛肝胆俱裂的叫声,“将军——!!” 孙策艰难地抬了抬眼皮。 可或许是因为毒箭的威力,他发觉自己的眼皮像是有着千钧的重量。 他又竭尽全力地张了张口。 但没有从他的口中发出一个音节来。 在他还剩下一线光亮的视线里,只有一只灰色的鸽子飞掠了过去,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