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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弘治托孤 太监密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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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弘治托孤 太监密谋

王阳明的父亲王华状元及第以来,一直在翰林院,即便身兼詹事府的职位后,也一直未脱离翰林院。从弘治九年起,他开始了给弘治皇帝讲课的生涯,同年被弘治皇帝和朝廷大臣推举为东宫太子的侍讲。弘治十一年,他升职为太子的讲课老师。弘治十四年,他升迁为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学士,执掌翰林院院务。日常工作仍是讲课。弘治皇帝欣赏他的课通俗易懂、深入浅出,所以王华既给弘治皇帝上课,又给翰林院庶吉士上课,还要给太子上课。

翰林院是御用文秘智囊团,詹事府是太子教育和辅助机构,两块牌子,一个衙门,分开来是为父子俩服务,合起来是为现任和继任的皇帝服务,一肩担两代,责任重大。

弘治皇帝一生生育两个孩子,一个夭折,只剩太子朱厚照一棵独苗。朱厚照弘治四年生,弘治五年被立为太子。王华从太子六岁时起,开始接触、教育太子,至今已经九个年头。九这个数字,在中国文化中是最大的数字,是阳数的顶点,再往上就要生变,变得好是有积累的重新开始,变得不好,就一切归零。王华本人,教育太子九年后的今天,已经发生了变化,从当初的从四品中级官员晋身为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弘治皇帝喜欢听他讲课,他这位三品侍郎仍肩负着为皇帝上课的重任。给皇帝上课固然重要,但是作用毕竟有限,对成年的皇帝,上课也只是起一个提醒作用。给太子上课,则是在塑造未来,太子能否成为未来的英明君主,关系着大明未来是否能国运昌盛和国泰民安。

王华看着太子一天天长大,心里充满着期待。期待之中,既有喜又有忧,喜的是太子聪明伶俐,经典背诵,当日功课,三天后温书之日,一定能够熟读成诵;习礼演礼,一点就会,弘治皇帝几次前来视察,太子迎送大礼都有模有样。这样的聪明太子,将来治国,如果是一位明主,自己这位帝师不仅脸上有光,也一定会青史垂名。忧的是,聪明太子太顽皮,玩性太重,坐不住,虚岁十五的年龄,马上就要成亲了,还没有一点稳重的男人样子。男孩子好动不好静,不算坏事,自己儿子王守仁小时候也这个样子,现在他不也成了稳如泰山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不过,太子和自己儿子还是不一样,最主要的是成长环境不一样,自己儿子一直成长在多方约束和规范下。太子呢?实为父子名为君臣关系的两代人,长辈给晚辈教育影响机会太少,繁琐的礼仪疏离着父子的亲密关系。师生关系呢?一受君臣礼节限制,几乎不是教育,而是劝导,甚至是谏言,不像是真正的师生关系,教育效果有局限。师傅言传身教一天的成效,没有围绕在他跟前的那些小太监侍候他玩一个游戏的影响大。十五岁的孩子性格和品质还没有定型,还有很大的可塑性。可是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太子老师的岗位了,这才是王华心中最忧虑的。不能在自己手里把太子这块璞玉打造成一个明君,实在是遗憾。

王华还有最后一次给太子上课的机会,他希望这最后一次课上把要说的话一定要说到,尽量不留遗憾。

最后一课 循循善诱

今天是皇太子学习日。一大早,王华率领着詹事府侍讲和侍读官员五人,来到文华殿。太子的六位老师在文华殿殿外的台阶上,行罢四拜礼,王华和两位经学老师从文华殿左门进入大殿,另外两位史学老师和一位书法老师从大殿右门进入,然后在大殿内分东西两排站立候讲。六位老师一直耐心等着,等着后殿内皇太子宣老师进讲。这一等等了近半个时辰,从卯末等到辰初,竟然不见有小太监从后殿出来召请老师进去。

王华年近甲,一直站着,站得腿肚子发酸,身子有些倾斜不稳。身边的年轻侍读老师发觉后,小声说道:“少宗伯,太子殿下是否忘了今天是学习的日子?是否请人前去敦请一声?”

少宗伯是对礼部侍郎的雅称。

王华站稳身子,轻声说道:“再等等!昨日已经安排妥当了,应该不会忘记。”

皇太子居住的钟粹宫内,执事太监罗祥一直跟在皇太子朱厚照身边,多次欲言又止,这已经提醒了三四次了,今天是太子学习日,耽误了太子学习,追究起来,太子没有人敢罚,罚的总是误事的太监,自己是要受皮肉之苦的。于是他瞅准机会,请求道:“主子爷,今天是文华殿学习日子,那帮翰林老爷个个勤快得像打鸣的公鸡,总是盼着天明。往日上课,总是天一明就在外殿候着。今儿个这太阳都升起老高了,就怕……”朱厚照不耐烦地斥责道:“怕什么?没见我正忙着吗?这狗和人一样,关了一晚上了,不遛遛能有个好身子骨?”

朱厚照手里牵着狗缰绳,弯下腰,一只手拍了拍狗脑袋,然后直起身子,一扬手,一使劲,把手里一根骨头扔出了老远。手里缰绳一松,藏獒呼地追着骨头窜了出去。看着藏獒威猛的出击动作,朱厚照高兴得哈哈大笑,嘴里称赞道:“好一只黑豹!”看着黑豹把骨头衔了回来,朱厚照吩咐罗祥道:“赏!白公鸡一只!”驯狗太监抱来白公鸡一只。朱厚照吩咐道:“老规矩,放飞白公鸡,让黑豹吃口活物。预备,放!”黑豹一看到白公鸡,马上精神抖擞,支棱着耳朵,喘着粗气,就要挣脱缰绳。驯狗太监两手把白公鸡往空中一抛,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白公鸡,使劲扑棱着笨拙的翅膀,惊慌失措。不等白公鸡落地,朱厚照把狗缰绳一松,黑豹一个猛蹿,一口把白公鸡从空中拽了下来。眼见黑豹三两口把一只挣扎着又蹬腿又扇翅膀的白公鸡撕得只剩一地狼藉的鸡毛,朱厚照心里一个缩紧,有些扫兴,不愿再看,扭脸吩咐道:“更衣!去文华殿!”

太子在后殿就座稳当,吩咐太监道:“宣先生进讲。”

老师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一听宣讲,王华带领五位侍讲、侍读和书法先生,鱼贯而入。王华在前,五人跟在后面,站成一行,向着太子行四拜礼。老师们齐声自报家门道:“臣詹事府少詹事、翰林学士王华恭请太子殿下千秋圣安!”“臣某某……”太子平淡地吩咐道:“各位先生平身!”

王华安详沉稳地磕罢头,两手撑地,缓缓起身,因为长久站立,起身有些费劲儿。年轻的老师已经早早起身,王华还慢腾腾地没有起来。太子看在眼里,吩咐门口侍候的太监道:“快扶王先生起身。”

太子书案在文华殿后殿西侧。那里摆放着两张桌子,北面是书桌,南面是写字台。太子朱厚照坐在书桌后面,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圆领便装,白白净净的瘦长脸,一双眼睛细长如柳叶,微微向上撩着,清澈的眼神中有着几丝顽皮,顽皮之中隐含着高贵的、冷冷的、藐视一切的神情;两绺细长的眉毛与两眼平行,上翘到最后突然向下一弯,就像书法中一横收笔时的下沉,两眉与两眼离得很远;瘦长脸上,细长高隆的鼻梁有些下坠,坠得两个鼻孔离小小的薄嘴唇很近很近;两只厚长的耳朵,挂在脸庞,有些招风。

第一堂课是经学。第一位经学老师进前去,陪太子读书。

经学老师第一次见太子,给太子行礼时,心里根据太子面相做出了性格的判断:眉眼为清神,轻清者上扬,代表正人君子;鼻孔与口唇为谷神,重浊者下沉,代表世俗小人,就面相上来说,五官中鼻为土,居中央,太子鼻宫靠下,意味着什么?亲小人远君子?经学老师心里一震,马上清醒过来,不可以貌相取人,不可以貌相评判君上。不过经学老师心里还是有些不惬意,因为太子眼神有些冷傲、有些拒人千里。太子冷傲的眼神让经学老师心里有些发冷,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桌右首,陪太子读书。太子书桌左首站着太监,专门给太子翻书。

按照昨天的安排,今天再次学习《大学》第一和第二段。于是经学老师战战兢兢,站在书桌边,配合着太子读书的快慢、声调的高低,一起陪读了十遍。经学老师作为先生,应该是主动的角色,应该主导太子读书的速度和腔调,但是太子眼神中的冷意冻结了经学老师的胆量,经学老师变得很被动。太子看年轻经学老师的拘谨模样,心里浮现出了早上被黑豹撕吃的白公鸡的可怜相,于是心生怜意,一本正经地读起了《大学》。年轻经学老师受到了太子的感染,也跟着太子神态庄重地吟诵着《大学》。师徒二人都是熟读能诵,不知不觉间,太子进入了学生的角色,忘记了血统的高贵,吟着诵着摇头晃脑起来;经学老师慢慢也身心放松地吟诵起来。

十遍下来,侍读老师完成任务,退到书桌正东面,向太子磕头后告退。

太子稍事休息,吩咐太监道:“宣先生进讲。”

王华近前来给太子讲《大学》。九年的师生关系,太子客气道:“有劳先生了!”王华在书桌前躬身扬声道:“辅助殿下是臣的荣耀!”太子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王先生,快请平身!前日看《邸报》,得知王先生已经荣登大臣行列,可喜可贺!”王华来到太子书桌右边,太子再次吩咐小太监道:“给王先生看座!”

王华有些受宠若惊,他说道:“臣王华谢太子殿下隆恩!只是侍讲的礼仪是君尊安坐,臣卑恭立。臣已经习惯了。”

太子淡淡地笑着说道:“王先生,先生多次讲课都说师道尊严,既然师道尊严,为什么就不能坐着讲呢?这怎么体现师道尊严呢?”

王华躬身说道:“回殿下,我华夏礼仪,就方位来说,是北尊南卑,东高西低。今天讲堂里,太子殿下没有面南背北,没有坐东朝西,而是西坐东向,以皇家天子和龙子龙孙的高贵,已经充分表示了对圣学和圣人门徒的尊重了。臣已经心怀感激!臣守礼心安!”

太子淡淡地笑着,微笑之中已含了一丝嘲讽的意味,笑着问道:“王先生,你说守礼心安,繁文琐礼,究竟是让人心安呢还是给人添乱呢?就比如穿衣服,人人腰坠金带、银带、玉带,这些还不算,腰里还要再垂挂上翡翠玛瑙;帽子不要干净利索,非要拖泥带水,又是流苏又是帽坠,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这是有理还是无理?”

王华心里咯噔一下,哎呀,这个问题问得太业余了,自己几十年主修《礼记》,曾经精心研究过所谓的君王礼、诸侯礼和庶人礼。礼越往上走越烦琐,因为越往上走越尊贵,人人在追求着这种尊贵和烦琐,倒是乡野俗人日常简单,可是越简单越质朴,越粗俗无礼。读书人不但不嫌麻烦,还千方百计追求这种麻烦,因为越麻烦就越尊贵。这还用问吗?于是他答道:“太子殿下,礼,在人为文明,在天,为自然。正是先贤们仰观天象,俯察万物,摸索出了这种自然的秩序,自然的道理,就是自然的礼,周公圣人们遵循这种自然之礼,制定出了我们中华的文明礼乐。”

太子多次听说过周公制礼乐,因为制作礼乐,周公才成了圣人,这圣人难道喜欢绞尽脑汁,制作出这些枷锁来束缚人吗?这王先生也真怪,你好心让他坐,舒服舒服,他倒认死理,站着说话不嫌腰疼。随他去吧。人也真怪了,放着舒服不舒服,非得自找麻烦。自己与这些先生打交道,自己不麻烦,一大堆礼仪的反而是他们;天天与太监打交道,不厌其烦磕头作揖的也是他们;只是与父皇相见,与皇后娘娘相见,被礼仪绊腿缠身就变成自己了。唉,还是逃脱不了这些麻烦。于是他有些感慨道:“人与人中间横着这些繁文缛节,真束缚人!”

王华正色道:“太子殿下,礼不是用来束缚人的,而是用来约束和规范人的日常行为的,礼可以帮助一个人从自然人上升为道德之人。道德之人彬彬有礼。不仅规范人的行为,有道之士,有道明君,人前有礼,人后慎独,不欺暗室,照样守礼。如果一个人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前后不一,那是装模作样。虽然显得有礼,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穿他。内心有修养的人,身上的气质会发生变化,从内到外都彬彬有礼。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说的《大学》中的一个诚意的‘诚’字。”

太子淡淡笑着,含着嘲讽和调侃,说道:“王先生,一个‘礼’字绕来绕去,还是被你绕到《大学》上了。”

王华肃然正色说道:“太子殿下,《大学》专讲修身,下自平民百姓,上至尊贵帝王,要修身,都是《大学》讲的这个路数。”

太子笑眯眯地问道:“王先生,修身修身,修到最后,是明明德。明明德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王华肃然而答道:“圣人说过:克己复礼,天下归仁。还是离不了一个‘礼’字。恢复什么样的礼呢?刚才说过,礼是天地自然的状态。克己克什么呢?克制心头的私欲,恢复天下为公这种大公无私的心体。这是天下明君的应有之道。”

太子不再戏谑,正色答道:“天下是我朱家的天下,天下臣民是我朱家的臣民。我自然会像爱自己家人一样爱他们。这是不是先生说的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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