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911背后 “另外我想，数学上大概不支持这样的概率——”格温双手平摊耸肩，面罩上的蜘蛛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想去抓罪犯，刚刚碰到他，他就说我是来自首的。” 理查德并没理会格温的冷嘲热讽和对自己动机的怀疑，他看着在自己面前做着夸张的嘲讽动作的蜘蛛女侠，只是微微笑着—— 他已经毁掉了自己的一切，无论是外部消防队长的身份，还是内部救人、爱家的责任感，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变成怎样了。 也许就是一团混沌呢？ 混沌中，他好像能看到一道光，那光影下站着一个人。虚幻与现实交相融合之际，他方才看清——那是在黑暗中翻腾跳跃，在那恐怖的“惩罚者”枪口下救下自己的蜘蛛女侠。 “她还是个小姑娘呢……”死里逃生后，理查德曾抽着烟，对夜空如此感慨道。 和雷蒙德感悟相同——良心没完全死透的理查德·布朗感慨于蜘蛛女侠的英勇和奉献之后，也找回了自己的些许初心。 于是，前消防队长开始将蜘蛛女侠视为自己获得救赎的最后一个机会——这也正是他今日来找格温的目的。 “不算是洗白。”理查德低下头去，无奈地回应格温的嘲讽，“我知道，我就是个混蛋。” “如此陈词滥调！”格温用莎翁戏剧式的高亢音调，夸张地读出这两个单词。紧接着少女挤眉弄眼、横眉冷对：“您是要怎么走？被蛛丝捆成茧送进警察局，还是自己走进去？” “都不，蜘蛛小姐。”理查德显得异常恭敬，他退后一步，对面前的格温鞠下一躬：“我只是想把我的见闻对您讲出来。” 格温看着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的消防队长冲自己弓下腰来，发自心底地有些不适。少女向旁边跳出一步：“你这洗白不像是好莱坞了，像是大河剧男配角。” 最近为了了解雷蒙德的文化背景，或者说，为了更好地了解雷蒙德，格温不加思索地挑选地看了很多东亚的影视剧——其中当然就包括日剧，于是一看见他鞠躬，少女便顺滑地吐槽了出来。 “我有时候自己也不太分得清对错了，我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价值了。”仿佛对格温的轻蔑和敌视视而不见一般，理查德认真地向格温说道：“但我还是知道那么一点事，是有价值的。” 格温到底也二十岁了，不会像十五六岁的迈尔斯·莫拉莱斯一样没轻没重，硬生生把可以交流的、上不了每周坏人榜的小角色，逼成横跨多元宇宙的超级罪犯—— 于是，少女收起戴上面罩后不由自主的嘴贱，停止用37度的嘴说出零下37度的话——至少往上升温了十个摄氏度：“悲情男主角，那我就当一回牧师，继续你的告解吧~” 理查德长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自恃雷蒙德做的战衣裆部加厚，因此正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搭在墙上，做着一字马的格温把自己的韧带拉断： “911……它是联邦政府一手炮制的，袭击我们的，压根就是我们自己！” “什么？！” ————分割线———— 送走理查德·布朗后，一直挺立着的格温终于露出疲态。 少女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然后靠倒在小巷的墙壁上。她的手撑着红色的砖墙，将面罩摘下，大口呼吸着，缓解着自己心里不适的症状。 现当下的格温·斯黛西多少有些精神恍惚，她对于雷蒙德·徐所说的社会规则终于有了更加深的了解。 无论在哪个世界，911都算是美国历史的一部分——历史老师、社会新闻、大咖、记者……几乎所有渠道都告诉少女，那算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伤疤之一，是铭刻在几代人心中的伤痕。 可刚刚那个消防队长、那个911的英雄告诉自己——她所仇视的邪恶并非完全的邪恶、她所崇尚的正义也并非完美的正义。 他说“911可能是政府炮制出来的阴谋！” 他说他曾在世贸中心7号塔的地下车库里看到了疑似炸弹的闪光，他说那天消防队冲进去救人时，发现本应该起作用的消防系统却在关机状态，没有一个消防喷头正常工作…… 如果单单是这样，格温还不至于会美国政府会炮制一场可能会影响之后几个世纪历史的阴谋。但问题是，消防队长紧接着以自己的专业身份向她阐述了很多疑点： 消防队长说，双子建筑倒塌的一开始，上层的建筑碎片还没来得及落下来，下层就已经开始崩塌。而要出现粉碎性的自由落体，除非下层结构对上层完全失去支撑作用。 以他参与多次消防救援的经验来看，从倒塌造成的污染、倒塌前地基处的白烟、垂直倒塌的特征、融化的钢铁，消防队长信誓旦旦地推论出世贸中心倒塌很有可能是定向爆破。 另外，理查德向格温指出——飞机燃油主要成分是碳氢化合物，其完全燃烧温度最高是800摄氏度，况且双塔内部是闷烧。 而根据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NIST的调查报告，世贸大楼中的钢结构没有一根在600摄氏度下暴露时间超过15分钟的，并且只有3根温度超过了250摄氏度。 也就是说，那些钢筋并不是被烧断的。 说到这里时，格温只觉得浑身发凉，她将自己带着恐惧的目光投向一脸平静的前消防队长。少女只觉得那目光里带满了对自己的怜悯，那双眼睛仿佛在问自己： “这就是伱拼尽全力、用生命去维持的国家，用鲜血去捍卫的社会，值得吗？” 她曾是那么相信NYPD，收紧自己的力气就为了不把罪犯打死，就为了把罪犯交给NYPD——格温自己是警监的女儿，无论信不信任警察，她都是尽可能尊重这个社会公立暴力机关的权威的，所以她总是注意不侵犯他们的执法权。 “嘿，蜘蛛女！” 摘下面罩的格温后背猛然挺直，少女没敢回头——她用最快速度戴上面罩，方才回头： 一个身穿蓝黑色警服的NYPD巡警正用手枪指着自己，男人喝道：“放下武器，摘下面罩，趴在地上，双手背后！” “先生，抱歉。”格温显得很气虚，少女说话的声音都透出一股子无力感：“我今天状态不好，不能陪你们玩过家家了。” “砰——！”警察毫不犹豫地开枪向格温示警，然后命令道：“摘下面罩！” 也许会有警察觉得蜘蛛女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但对于大多数警察来说，这个NYPD局长大人头疼已久的蒙面义警，恰恰是自己用以邀功进阶的、最好的垫脚石！ 虽然纽约市议会还在就幽灵蜘蛛的合法性问题争吵，可NYPD到底信奉用大棒代自己发言的道理——先把她抓回来再谈那些有的没的。 “你们就从来不懂我戴面罩的含义吗！”格温有些无奈地向警察摊平双手，少女碎嘴地吐槽了一长段话：“这年头的纽约，帮助人要面临的风险，比坐着轮椅跑酷还大，你们难道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砰——！”警察毫不犹豫地冲格温开枪，然而少女已经在子弹出膛的刹那侧身，躲过那在她面前甚至显得慢悠悠的手枪子弹。 紧接着，格温翻出手腕下的蛛丝发射器，轻松地用蛛丝将警察手中的手枪勾了过来。 少女打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黑色金属工程塑料混合工业制品，歪头质问面前的警察：“我帮你们减轻了很多工作，而你们只能巡逻的时候吃贝果，下班跑去泡酒吧！” “冷静，蜘蛛小姐！”NYPD的警察在被夺走武器之后，难得地开始讲道理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说。” “现在知道慢慢说了！”格温现在的气性不小，少女像是丢垃圾一般把手枪丢在地上，反身回去继续抱怨：“打白工也就罢了，还得让你们拿枪指着。” 少女思索了一番自己的行为和境遇，问出一句名台词：“难道好人就得让人拿枪指着？” “不许动，打劫！” 就在格温冲着NYPD的警员发泄不满时，身后一个悄悄摸上来的拉丁裔少年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地上那把手枪，指向小巷中的警察和蜘蛛女侠——他满脸吸多了的样子。 “你吸多了吗？！”格温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打劫警察和蜘蛛女？” 那拉丁裔少年先是抽动了一下鼻翼，然后才结巴着说道：“不……不许动！” 格温不耐烦了，她直接翻手甩出蛛丝，牢牢地粘住手枪的枪管，就要将枪从少年的手上躲下时，却没想到少年的食指正搭在扳机上——随着格温一抽蛛丝，“砰”一声，枪响了。 少女略微偏头，躲过致命的子弹，将枪从少年手中抽出，再拽回手里，这时候她转头看向本与自己对峙的NYPD巡警—— “警官先生！” 那正与自己对峙的警察颤抖着倒在地上，嘴里大口吐出鲜血。格温赶忙跑上前去，却发现那子弹贯穿了他。那警察躺在地上，大口地、剧烈地喘息着，那双黑色眸子里透出的全是对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