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堂的大门虚掩，像是闭门营业了。

老主顾推开门进去，余人会热情的招呼，但见不到郑晟的人影。看周子旺被车裂归来后，郑晟像是受了莫大打击。

二月二十三日，车裂之刑三日后，巳时。

朦胧的小雨停歇了，淡黄色的太阳一会露出脸，一会被阴云挡住。

一个身穿绸缎夹袄的年轻公子带着两个小厮沿着街道大模大样的走来，三人东瞅西看找打明净堂的大门。一个小厮弯着腰把两扇大门都推开，谄媚的笑：“少爷，就是这里了。”

“什么人，老爷非要我亲自来请，”年轻的公子嘟嘟嚷嚷，他走进门吆喝到：“掌柜在吗？”

余人陪着笑脸从柜台后绕出来：“客人尊姓大名，有何贵干？”

年轻的公子鼻孔朝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狐疑的问：“你不是掌柜吧？”

是不是掌柜一眼便能看出来，但余人不明白自己那地方看上去不像掌柜，他保持笑脸回应：“我不是，客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就差说一句，我们店里的掌柜是甩手掌柜，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

年轻的公子脸色阴下来，呵斥道：“让你们掌柜出来！架子这么大，你一个伙计有什么好说得。”

一个汉子右腿往前迈一步，直扑过来。郑晟后背靠着门，狠狠一棍子朝他膝盖扫过去。

杜文山见两人熟识，脸色更不好看了，小声问：“张千户认得他。”

那汉子没想到他真敢动手，被呼啸的棍头砸中胫骨，一屁股摔倒，抱腿惨叫。

年轻公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人在骂他，气的脸色涨红：“反了，反了，敢骂我。”他挥手指向两个小厮：“来啊，你们两个把这店给我砸了。”

余人叹了口气，默默的捡东西，就郑晟这脾气，开什么店都要黄。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达鲁赤大人的医铺啊。”

“不知道。”

“给老子滚远点。”

郑晟扭过头，这个人他认识，正是张世策。他心神大定，放下木棍拱手道：“张大人，我不认得这位公子，他无缘无故来砸我的医铺，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健壮的身材从后门中现出身来，郑晟大喝一声：“谁敢乱动。”细看店里的情形，他刚才气恼之下骂了一句野狗，看这位年轻人衣着华丽，他不知道底细，没着急动手。

这群没用的东西，年轻公子气的脸色煞白，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给我上，往死里打。”

“本公子就是要找他种痘。”

“不错，我就是个郎中，公子若是看不过眼，就别来找我。”

街坊邻居都在朝明净堂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们等待的人没让他们等太久。

年轻公子何曾受过这种气，除了几个蒙古大户，他在这袁州城里横着走许多年了，骄横之气再也压不住，指挥两个小厮：“今天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给我把这店给砸了。”

郑晟冷笑：“张大人做个证人，杜公子无缘无故把我这店给砸了，要是王管家问起来，你帮我把这事情说清楚。”

年轻公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明净堂喝骂：“这这破药铺给我围了！”

医铺里恢复安宁，余人弯腰收拾散在地上的药材，“舒坦了吗？”他突然回头问。

这口气再也咽不下去了，他挥舞手臂乱叫：“妈的，敢跟老子动手，给本少爷打。”

郑晟随手抄起一张椅子，黑漆漆的眼珠散出危险的信息：“谁敢动手。”

淡淡的声音像晴天霹雳轰在头顶，几个上冲的汉子及时止住了自己的步子，年轻公子的眉头皱起来。瞬间，他色厉内荏的笑道：“你胆子不小，敢冒充达鲁赤的人。”

他的话碰到了郑晟的逆鳞，里屋传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不去，不去，哪里来的野狗惹老子清静。”

一盏茶的功夫，东边的街道上闹哄哄的来了一群人。

街道中从闹闹哄哄到沉寂安静只隔了瞬间，所有人都在等年轻公子做决定。

他一次次以为自己看清了弥勒教，一次次陷入迷惑。那本就是一帮迷惘的人，他也许比他们更清醒。

七八个汉子围成一圈压过来，郑晟看形势不对，拿棍子封住门户，及时抛出杀手锏：“你敢，你知道这是谁的店铺吗？”

袁州城的人谁不知道赛罕家的管家王才，但没几个人敢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