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山东坡后山宽敞的院子，是罗霄山弥勒教的中心。

这里已经空落落好几天了，院子中间摆放了一个石墩，形状很不规则，勉强可以当做一个石桌，周边一圈围放了六个平整的石墩。

周才德一个人坐在石桌子旁边喝茶，山泉清冽，不泡茶叶自有一股甘甜。他坐在这里喝了好几天茶了，不是他这么闲，而是他必须要在这里装门面。

这里真正掌事的人是郑晟，他想不出那么多主意，也没办法把弥勒教变成一个整体，这一点他甚至不如被杀大哥。

郑晟在村落里常常躲在屋子里，偶尔会神秘的失踪。除了被禁锢在这里的信众，罗霄山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这两个月来，罗霄山名声成长最快的是杨老仙，那个以铁口走四方的占卜者。

前两月被生存压迫，他无暇回忆过去，更没胆量思考未来。现在他有时间了，想的越多越心里越觉得索然无味。

亲近的人都死了，独自一个人活着，闲下来会觉得很空虚。现在他唯一能做的是守住周顺的位置，但看上去，那也不容易，那个人比他想象中更霸道。

“周堂主。”一个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满头大汗。

周才德喊出称号来有点迟疑：“张堂主。”

张金宝中秋之后被提拔为堂主，与他各领三百五十个青壮，成为郑晟之下的统领。但张金宝是个新人，一入教内立刻成为堂主，领着一帮汉子天天操练，他心里有点不甘。虽然都是堂主，他的位序在张金宝之前，这不过是个安抚，他是这么想的。

杨半仙走出象征着权威的院子。他不看好郑晟，这些年来，只有一个人能把传教和厮杀完美的合二为一——彭祖师彭莹玉。他六年前亲眼看见彭莹玉拿一根木棍打翻了六个敢拦路打劫的盗匪。

张金宝从高耸的大石头上跳下迎上去：“香主回来了。”相距二三十步远，他带着四个汉子迎上来行礼：“拜见香主。“

“香主，来了。”

凌晨四点多，郑晟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真是个美妙的梦。他像是被注入了一根强心剂，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量。

郑晟洗了一把脸，一个人静静的躺睡着了。

“一二三，我们不是空谈者，我们要一手举着铁刀，一手举着烈火杀出这罗霄山，点燃天下的战火，而我将是这乱世的君主。”

郑晟走了一天山路，有点疲倦，打断他的话直提重点：“你说动了多少人？”

“把周才德找过来，我们很快要行动了。”郑晟像个粗暴的君主，他是最勤奋的一个，但所有人都要跟上他的脚步。

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亮，但他已经等不及了：“张金宝，张金宝。”

“杨半仙等香主三天了。”

“现在吗？”张金宝看看外面的天。

“周堂主，香主说今年回来，天快黑了，别路上出了什么茬子，我去接接他？”张金宝用请示的语气。

“香主要是没有其他的仿佛，老汉我告退了。”

杨半仙讪笑：“不敢，不敢。”谁不知道传教的宗旨是郑晟的主意，他一肚子意见，但现在肯定不会说。

郑晟正踏着草鞋穿越笔架山的丛林，像一只归巢的倦鸟。

“拜见香主。”老头声音有点尖，让人过耳难忘。

“现在，”郑晟捡起赤刀，“再给我找点吃的过来。”他昨晚回来就睡着了，随从们不敢叫醒他，到现在没有吃饭。

张金宝出门没一会，带进来一个消瘦的老人。

郑晟变弥勒教为明教，等于自立。等彭祖师回来，罗霄山中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先是杀了周才平，再不许教众拜弥勒佛，无论哪一件事都是死罪啊。”杨半仙眯着洞察一切的笑容。这些手段，彭祖师即使有心，也不敢饶恕吧，否则弥勒教还算是一个整体吗？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