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爬起来，抱着木盒子恭敬的躬身行礼，这才走出门去。

“在下彭文彬，使者是郑香主身边的人？”

李燕子和黄子希还在等着笔架山的消息，毛三抱着木盒子没有找大哥，一头扎进郑晟的住处。

毛三伤心过度，郑晟沉默了片刻，道：“你先下去把毛四安葬，你们四兄弟都是我圣教的功臣啊。”

“香主答应为我四弟报仇了？”

“你去办吧。”

六天前，他还埋伏在从下坪返回山里的路上准备伏击郑晟，弥勒教军尚未击败官兵。坐山虎下令把从下坪带回来的俘虏全部斩首。等他回来时，已经晚了。

彭文彬安顿好毛三，奉命前往虎王的住处。坐山虎回到卧室后，小心的把郑晟的书信按平整，正在慢慢的看。他进屋后，静静的躬身站在一边。

他拉开木盒的盖子，毛四腐烂了一半的头颅展现出来。

“是的，狗永远改不了****。”

“你退下吧，我要好好想想，”彭山康摆手，“让那个信使先回去，我有了主意会派人去下坪。”

狼毫在白布上留下了一个大墨水疙瘩，他低头看见那面目全非的首级，吃了一惊，扔下毛笔站起来：“不要着急，告诉我怎么回事？”

坐山虎看完书信，目光移向窗外：“他真的击败了官兵，斩杀了杜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怕随着时间的延长，自己会忘记许多有价值的东西，这半年一有时间便写书稿，用文字抄写记忆。

“我是山民，叫毛三，一直在香主身边当侍卫。”毛三面无表情，“坐山虎在山下斩首的那个人，是我的小弟。”

聚义厅前的走廊很长，毛三在路上把书信从怀里掏出来，故意在手里揉成皱巴巴的。

彭山康明显是失去了自信，“我问你，你如实告诉我，如果我现在兵发下坪，能打败弥勒教妖人吗？”他清楚的知道答案，所以才会问出来。

“香主，我四弟……，”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把圣教的所有规矩全忘了，抱着木盒子双膝触地，“香主，可要为我四弟报仇啊。”

壮硕的汉子捧着鬼头刀站在聚义厅门口，他目不斜视走进大厅，甚至没有抬头看坐山虎的嘴脸，直接按吩咐把窝成一团的书信交给侍卫。

“他蛊惑山民与我作对，而我不可能杀死罗霄山里所有的人。”

“他说做出决定会派人来下坪告之。”毛三低头凝视四弟的面容，咬紧牙根道：“坐山虎作恶多端，山民无不恨之入骨，小人求香主下令，剿灭笔架山群贼。”

“是的。”彭文彬找不到辩解的言语。

次日，毛三独自一个人踏上归途。

郑晟重新回答书桌前，写文稿的思路已经荡然无存。他来的大元朝已快两年，对几百年后记忆越来越模糊。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在过奈何桥前忘了喝孟婆汤，前十几年如上一辈的事。

郑晟脸上瞬间罩上一层寒霜，“那他是拒绝加入会盟，要与我圣教为敌了？”

他的直率让彭文彬无言以对，合掌低声说：“那是一场悲剧。”

“真是悲剧！”毛三恨恨的说，声音像铁锤敲打在岩石上。

毛三在心里苦笑，他是送信的，不是写信的。他只是个小人物，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坐山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彭文彬的回答很巧妙：“看王、李等四家山贼站在哪一边，狗虽然无耻，但有时候很重要。”

坐山虎没有顺从的答应结盟，没有让他感到意外。毕竟是前一任盟主，需要时间来借坡下驴。但坐山虎把毛四等一干圣教弟子斩首，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攻打笔架山？

别开玩笑了，他如果这般疯狂，四家山贼很可能会立刻抛弃他。

山民正在成为圣教的核心力量，毛家三兄弟都是圣教山民军中的骨干。刚才，他已经感受到毛三那颗躁动的心。

沉思中，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血有多冷。